?旁人并未察觉出任何异样。 唯有郦酥衣蹙了蹙眉。 她怎么觉得,夫君这一番话有几分耳熟呢? 薛松跪在地上,本就面如土灰。闻言,更是两眼一翻,几欲晕厥过去。 长襄夫人得了沈兰蘅的眼神,义愤填膺地上前,将其拖拽下去。 所谓的清点账本,不过是做做样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便是薛松在其中作梗,使得朝中钱款多数进了这薛府之中。 沈兰蘅看不懂账簿,耐着性子随意翻看了两眼。倒是郦酥衣站在一侧,敲打着算盘珠子,用笔在账本上面勾勾画画。 沈兰蘅见不得她这般刻苦。 他走上前,心疼地牵过来少女的手,道:“不必算了,你身子还未大好,先去榻上歇息着。” 薛府豪奢,暖炭自然也是不缺的。 正说着,屋中已点起了香炭,八角炭盆里的热毯滋滋烧着,将偌大的房屋烤得一片暖意融融。 瞧见夫君眉眼中的心疼。 郦酥衣攥紧了笔杆,略一思量后,乖顺地点了点头。 沈顷日理万机,要操心的事繁多。 她也不愿意让沈顷为自己而忧心。 没一会儿,房屋内便是一片雾腾腾的热气。郦酥衣将外氅脱了,看着外间的天色,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郎君。” 她扯了扯沈顷的袖,“郎君今日,是不是还未喝药?” 身前的男人正整理着本本账簿,闻言,他手上一顿,身形竟变得有些僵直。 须臾,他侧身,低低地“嗯”了声。 转眼便见少女面上焦急的神色。 “郎君身上未带着药么?这转眼便是黄昏了,若到时、若到时沈兰蘅醒来了……” 郦酥衣的声音黯淡下去。 与之一同黯淡的,是少女的眸光。 沈兰蘅的呼吸也微微一顿,他将右手收起来,佯作不经意地道:“他醒来,会如何?” 郦酥衣想起先前之事。 每一桩、每一件,都烙印在她的脑海中,让她无法忘记。 若此时沈兰蘅醒来,会如何? 她抿了抿唇,压抑住心中的恐惧与厌恶,将脸轻轻靠入身前之人怀中。 淡淡的兰香充盈在鼻息间,她闭上眼,任由那清淡的香气将自己裹挟。 少女未应答,只将脸贴近、贴得更近一些。 “沈顷”抱着她,沉默了良久。 “他其实……” 男人甫一启唇,满腹话语还未宣之于口,却已然听见怀中极委屈的一声: “他一醒来,你便要离开我了。” 他一怔。 郦酥衣将脸颊贴得愈近,吸了吸鼻子,道: “沈顷,我不想你离开我。” 她不想让他离开,一分一毫,她都不愿意让他离开。 说到这里,郦酥衣还忍不住伸出胳膊,抱了抱对方的腰身。 男人的脊背莫名很僵直。 于郦酥衣看不见的地方,他的面色白了一白。 半晌之后,沈兰蘅低下头。 他的鼻息间带着清雅的兰香,声音丝丝离离,宛若湖面上空徐徐升起的江南烟雨,掺杂着几分醉人的迷离。 “怎么算是离开呢?” 他声音缓缓,道。 “白日有我,黑夜有他。昼夜更替,我们二人同样也交替出现。如同日月,永远挂在天边,也永远陪着你。” “白日有我照顾你,黑夜有他陪着你。若是一人惹恼了你,等上半日,便会有另一人为你排忧解闷。你如今身前虽然站着的是一个人,享受的却是两份爱,两份亘古的、永不变心的、只为你一人而来的爱意。郦酥衣,这样不好吗?” “沈顷”垂搭着一双小扇似的浓睫,凝望向她。 男人漆黑的眸底,隐约有光影闪烁。 郦酥衣不知他为何会这般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