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即便是深夜,周遭的夜风也没有先前那般严寒。 就连西疆,也隐约有了几分春日的迹象。 但苏墨寅却并未感受到半分温暖。 夜风拂来,他又因穿得少,故而身形瑟瑟。便就在他将要靠近郦酥衣军帐时,迎面扑打来一道寒冷的夜风。 忽然,苏墨寅面色凝滞。 只因他听见—— 自郦姑娘的帐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严格地说,那阵声息,是呻吟。 是痛苦的哀嚎与呻吟。 男人抬起头,满脸震愕,不可置信道:“识……识音?” 少女的声音听起来分外痛苦,此时此刻,还带了几分哭腔。 苏墨寅自地上站起身。 “她怎么了?” 他一改适才的神色,着急问沈兰蘅: “沈兄,识音她这是怎么了?” 这不是郦酥衣的帐子么? 郦酥衣……不是一向与识音最为交好么? 除了军帐之内,周遭再空无一人。 夜色空寂,沈兰蘅闻声垂下眸光。他的凤眸昳丽,那眼神竟比这夜色还要冰冷寂静。 这般清冷到严寒的眼神。 让苏墨寅心头莫名一阵发慌。 “沈兄……” 他下意识攥住沈兰蘅的袖子。 男人睨着他,冷冷抽手。 他一贯温和的眸色中,不光有着愠怒与冷意,还有一道令苏墨寅也看不清楚的情绪。 那是什么情绪?是担忧,是后怕,或是…… 苏墨寅根本看不懂,也无暇去看懂。 他只知,宋识音如今正在军帐中,那一声声连着啜泣,直牵人心。 思量再三,沈兰蘅决定将此事告诉他。 夜风阵阵,将男人的声音浸得愈发清寒。 苏墨寅只听他道:“宋识音没有告诉你么,她前来找你时,腹中已怀了你的孩子。” “而她,”沈兰蘅顿了一下,“她适才,服用了堕胎药。” “轰隆”一声,宛若有晴天霹雳。 苏墨寅面上登即变得煞白一片。 他不可置信,“沈兄,你说……你说什么?” “识音怀了我的孩子……识音她……打掉了我与她的孩子?” “怎么会……怎么可能……” 苏墨寅方从地上站起来,身形便往后一跌,赶忙踉跄了一下,这才未有摔倒。 听了沈兰蘅的话,男人兀自喃喃良久。 终于,他缓过神。 反应过来后,苏墨寅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朝军帐里面冲去。 此乃郦酥衣的军帐,男女有别,沈兰蘅又怎会让他得逞?雪衣之人敏捷地侧身,只一下便挡住了对方的路。苏墨寅根本争不过他,男人满面仓皇,两颊处完全失去了血色。 他紧抓着沈兰蘅的袖,哀求: “沈兄,你莫拦着我。算我求你,求求你莫要拦着我……放我进去罢。” “放我进去,让我看看她。让我看他一眼,沈兄,弟弟我求你了……求你让我进去……” 帐外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苏墨寅这一番哀求,成功惊扰到了帐内之人。郦酥衣侧首,只听原本空寂的夜色里,忽然响起那人的话语: “你让我进去,让我进去看看她。识音——” 她回握住宋识音的手,低下头。 “音音,是他来了。” 是苏墨寅来了。 听见这一声,榻上之人的叫声竟小了些。 郦酥衣坐在榻边,只见榻上的少女满面湿润,她的脸颊侧,已然分不清所黏腻的究竟是泪水或是汗水。她痛苦极了,却又顾念着帐外那人而不得已噤声,女子面色惨白,直将嘴唇都咬出血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