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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你还记得兰夫人?”

    春风略急,轻轻吹动帐帘,几许阳光就这般照射了进来。不知是不是郦酥衣的错觉,就在她追问的这一刻,沈兰蘅面色竟白了一白。

    那一双清澈美艳的凤眸之中,似有情绪汹涌起来。

    雪衣之人顿了一顿,须臾,不答反问:“你问的可是兰雪衣。”

    兰雪衣?

    郦酥衣眉心微颦,道:“这是何人?”

    春风温中带寒,将他的眼帘掀了一掀。沈兰蘅鸦睫微动,声音平缓:“她是我的母亲。”

    一瞬间,似有一道明白的电光,就此劈向郦酥衣的脑海。

    少女面色煞白,不可置信道:

    “你说什么。沈兰蘅,你还有关乎兰夫人的记忆?”

    男人神色恹恹,极为不耐地点了点头。

    郦酥衣赶忙取来纸笔,欲记录。

    “你还记得些什么?”

    沈兰蘅皱眉:“怎么还要写下来。”

    “一手资料,”少女微抬下巴,日光落在郦酥衣面颊上,衬得她一双眼分外明亮,“带你‘昏睡’后,我要将这些给沈顷看的。”

    提起来沈顷,他明显面色不悦。见沈兰蘅便要拒绝,郦酥衣上前蛊惑道:

    “你难道不想查清当年真相么?”

    当年真相……

    沈兰蘅的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些刺骨的冰水。

    凌冽寒冬,冰水冻得让人手脚僵硬。那些冷水窜入他的口鼻,毫无防备地,又倒灌入他的喉舌、胃腹……

    男人手指攥紧,于无人看见的地方,他手背的青筋隐隐暴出。

    片刻后,他紧咬着牙关,干脆利落道:“不愿。”

    他根本不愿探查出当年真相,那些真相之余他根本不甚重要,换句话讲,沈兰蘅不愿再回想有关当年的一分一毫。

    此时此刻,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着,忽然有几分头疼。

    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面对郦酥衣时,起了“逃离”的念想。

    便就在他该冷冰冰拒绝时,男人抬起眼,望入那一张神色沮丧的脸。

    只一瞬,落在沈兰蘅唇角边的话语就这般顿住。

    锋利的语气碎裂,他微垂下眼帘,睫羽翕动着,瞧向她的面庞、她双肩、她的脖颈。

    她看上去很失落。

    敛目垂容,是他不想看到的神色。

    少女低垂着脑袋,只道了声“好”后,便将眼前书籍一本本妥帖收拾起来。她的手指葱白,指尖还泛着几分青白之色。就在她即将转身之际,身后之人忽尔道:“等等。”

    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涩意。

    郦酥衣转过头,与他四目相对。

    春风拂动,男人雪白的衣袂轻扬着。他披散着乌发,身前拂来一阵清雅的兰花香。一瞬之间,郦酥衣几乎要将眼前之人当作是沈顷。

    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沈兰蘅的刻意模仿。

    郦酥衣只觉得,二人之间越来越像,越来越像。

    他声音缓缓,纵容道:“酥衣,把纸笔给我。”

    沈兰蘅接了纸笔,于案台前磨砚。

    郦酥衣抿抿唇,也走上前,立在对方身侧。

    微风轻动,男人低下头。

    他向来不愿提起那些往事。

    那些令他痛苦不堪的往事。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幸好自己是在夜间出现,这才不会做了那些梦,着了那些魇。

    沈兰蘅右臂微微颤抖,“啪嗒”一声,蘸得饱满的浓墨就这般自笔尖滴下来,于纸上洇开。

    他听着郦酥衣的话,一字一字,写着当年之事。

    沈家,沈顷,双生子,兰雪衣。

    他的兄长,他的母亲。

    狭小的、透不过气的后院,堆满干柴的柴房,那一方灌满了冷水的大水缸。

    写着写着,他笔下几欲颤栗。

    沈兰蘅深吸一口气,克制着,右手紧紧攥着毛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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