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蟒的军队将整座通阳城围困得水泄不通,断水断粮。 那些西贼本想将他们于此活活困死,昨日不知为何又突然改了主意,率军逼城,千军万马于通阳城之下依次排开,气势恢弘无比。 但通阳城一如玄临关,易守难攻。 甚至,通阳城铜墙铁壁,要比玄临关更难以攻破。 便就在西贼兵临城下之时,城内挨饿许久的大凛将士亦抖擞精神,准备迎敌。 原来是在等着她。 兵不血刃,逼迫沈顷大开城门。 烈日灼灼,流连于那名蓝瞳之人的嘴唇边,轩辕高护勾着唇角,笑容万分刺目。 见状,魏恪心中不免也一阵心悸。他抑制住情绪,走上前,低低唤了声:“将军。” 切莫被他人怂恿蒙蔽。 即便魏恪与世子夫人也有些感情,但他也深知——眼下并非贪恋儿女情长之际。 通阳城,城门不能开。 通阳城,万万不能丢! 就连魏恪区区一名副将,也知晓这城门大开后,整座城池将会沦落成何等境地。 轩辕高护,手段阴狠,蛇蝎心肠。 无尽的狂欢,无尽的杀戮……待到那时候,通阳城会成为一座无比硕大的坟墓,举城之内,皆是皑皑白骨。 通阳城的男女老少,所有无辜的平民百姓……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长襄夫人,郦酥衣,王大娘…… 见城楼上那人一直不语,西蟒大皇子轩辕高护愈拔高了声音。他微微眯起一双蓝眸,朝城楼上望去。只见冷风乍起,城楼之上更是高处不胜寒。泛着料峭之意的寒风吹拂起男人衣袂,他长身鹤立,面上似是怔忡。 “怎么,沈顷。” 轩辕高护高声唤回他的思绪,“现如今,你是在犹豫什么?” “你这是想抛妻弃子,为了这一个小小的通阳城,连自己的发妻与孩子都不要了么?!” “你看看,沈顷,你亲眼看看。就在城楼之下,就在你这城门之外。你貌美娇柔的妻子,还有你妻子腹中的孩子……啧啧啧,瞧着肚子,应当有好几个月了罢。” 正说着,他猛一伸手,郦酥衣整个人就这般被他拽过去、拽至大军之前。 冷风吹动她乌发,愈显凌乱。 闻言,郦酥衣口中塞满了布团,无法出声,只能对着城楼上拼命摇头。 不要,沈顷,不要。 这城门一开,便是覆水难收。 魏恪明显能感觉到,便就在这番话音方落之时,身侧主子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男人右手紧紧叩住腰际长剑,那一双眼恨恨,怒瞪着城楼下那人。 “将军。” 见状,魏恪唯恐他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忙不迭上前去拦。 “莫被西贼蛊惑了去。” 可眼下,他又如何能听得进劝? 魏恪字字清晰,严肃同他道:“将军,通阳城城中不光有我们数千名沈家军,更有数万百姓。夫人无辜,百姓亦无辜。若是我们弃了通阳城,城门失守,殃及周遭数城池。届时即便西贼未能攻入京都,圣上定罪,即便您能从西贼手中救下夫人,夫人她也、也……” 这番话,魏恪停止地恰是时候。 其中道理,身为沈家军统帅,他又怎能不知? 为了一女子,弃全程百姓于不顾,丢弃整座城池。 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春风泛冷,将他面上又吹白了些。 男人右手紧叩腰际宝剑之上。 腰际这柄宝剑,乃当今圣上御赐的尚方宝剑,放眼全大凛,能有此殊荣的,唯有沈顷一人。 他掌心一寸寸收紧,手背及那坚实的手臂之上,已然爆出青筋。 他右臂颤抖着,紧攥着尚方宝剑,忍耐着。 身后,是数将士苦苦劝阻之声。 “将军三思!” “望将军三思,望将军……割爱!” “望大将军三思!” 人群之中,有人甚至流下泪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