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阴暗的房屋,外面明亮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屋顶上白花花一片,风一吹,雪粒飞扬。 早已停雪,刚清扫干净的院子又刮来薄薄一层白。 走进暖和的灶房,隋玉吁口气,火的使用真是史上的一个壮举,真不敢想象还没使用火的原始时代,那时候的人是怎么熬过六九寒冬。 金黄的黍米粥,蛋黄流油的腌鸡蛋,半碗酸萝卜条,这就是一家三口的日常早饭。 “下雪了,羊也不长膘了,待会儿我跟你去东市上问问羊价。”隋玉说。 “外面冷,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在家等着。”赵西平剜出咸蛋黄给她,他吃蛋白。 隋玉一口吃掉油润的蛋黄,口感绵沙,不噎也不干巴,她挟一条酸萝卜佐粥又吃一大口,说:“我也去,在家有些闷。” “我也去。”隋良说。 “你们别叫冷就行。”赵西平不勉强。 吃完饭,隋玉坐在灶前烧火煮猪食,赵西平不怕冷,他用冷水三两下冲洗干净碗筷,转身又出去提桶进来舀猪食。 猪吃上食,给骆驼和羊各扔一捆干草,赵西平拍拍身上的灰,说:“走了,出门。” 隋玉往灶里塞两根粗木柴,她摸了下趴在灶台上取暖的猫官,交代它别出门乱跑,她关上灶门缩着脖往外走。 巷子里的积雪清扫后堆在路两侧,雪堆上印着鸡爪印,隋玉走过去印两个脚印,隋良见了也要去踩两下。 “不冷啊?”赵西平站一旁等着。 隋玉小跑两步过去挽上他,他不情愿,她捶他一下,说:“外面又没有人。” “到街上了你就松手。”赵西平妥协。 隋玉白他一眼,嘀咕说:“谁不知道我俩晚上是睡一个被窝的?” “那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隋玉意有所指。 赵西平说不过她,干脆闭上嘴巴。 出了军屯,站在街上,街上零星只有几个人,雪地上,鸟的爪印比人的脚印还多。 东市靠近东城门,这里人多热闹一些,入口处支了两口大陶釜,里面烧着热水,白烟弥漫,人一走近就感觉到滚滚热意。 “拔鸡毛、刮羊皮、代杀猪。”见人路过,摊主吆喝一声。 “什么价?”隋玉伸手烤火。 “鸡毛给我是两文一只,羊毛给我就不用再给钱,猪是一百文一头。” “走了。”赵西平拉走隋玉。 再往里走,先是骡市,三头骡子栓在栅栏里的柱子上,一头老骡,一头瘦骨嶙峋的矮骡,另一头是唯一一匹康健高壮的壮年骡。 “买骡子?”坐在木板搭建的矮棚里的骡贩问。 赵西平摆手,继续往里走,紧跟着是马市,马市里只有一匹马卧在雪地里嚼干草。 隋玉弯腰看马的牙口,牙齿不行了,看样子是匹老马。 “会有人买吗?”她问。 “大户人家会买,买回去吃马肉,不过马老了,肉也不怎么好吃。”赵西平继续走,羊市的人就多了,还没走近就听见咩咩叫声。 栅栏里羊多,买家也多,羊贩子扯着嗓子大声喊价,身上穿的羊皮袄脏得发亮,离他两步远都能闻言刺鼻的羊骚味。 赵西平让隋玉在外面等着,他走进栅栏里,选一头跟自家羊个头差不多的山羊问价:“这个怎么卖?” “二百钱,个头不小,膘也厚,小兄弟,你买回去不吃亏。”羊贩说。 活羊不论斤卖,都是按只,一整只叫价。 “你收羊吗?”赵西平问:“收羊的价钱是多少?” “多大的羊?” “跟这只差不多。” 羊贩比个手势,说:“这大冷的天,你得让我赚二三两银子。” 又有人在问价,羊贩过去了,赵西平走出栅栏,他背着手,说:“一百七,最高能一百八十钱卖了。或者是我们自己卖,放出消息等人去家里问价,两只羊能多卖二三十钱。” “不能牵东市来卖?”隋玉问。 赵西平摇头,说:“不能,东市的贩子都是在官府登记过的,防的就是偷羊偷骡偷骆驼的贼来销赃。” “那我们先放出消息,有人去家买就卖,没人卖就牵到这里卖给羊贩子。”隋玉有了决定。 赵西平听从她的意见,羊是她养的,她做主。 他想去卖骆驼的地方看看,隋玉和隋良跟他一起去,有卖死骆驼肉的,没有活骆驼,冬天买活骆驼的人很少见,积草就是一桩麻烦事。 “要买骆驼?大的还是小的?”摊主哈着白气走出来,说:“你说说想要什么样的,开春后我收骆驼的时候帮你留意着。” “什么价?”隋玉问。 “价钱没有明确的,长至五年的,下过崽的,价钱贵些,五年以下的,个头越小越便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