簌簌声。 不知过了多久,人几乎要被黄沙掩埋时,风停了,沙砾恢复了安静,整片沙漠都安静了,隆起的沙丘不知又多添了多少个,来路和去路都被掩埋。 赵西平抻开屈坐的身体,从沙窝里拔腿起来,他顾不上清理身上的沙,先跟护卫去查看使团的情况。 “继续走。”常校尉发令。 赵西平答诺,他骑上骆驼走到高处去判断方向,太阳已西坠,这场风沙持续了一两个时辰。 继续东行,骆驼吃食时人跟着歇息片刻,其他时候一直赶路,走到深更半夜,繁星漫天时,跋涉的人群才得以歇息。 白日酷暑难耐的沙漠在入夜后又如秋日般凉爽,风是凉的,黄沙却是热的,人躺在黄沙上,大地下的热气上涌,疲乏的筋骨在蒸腾的热气中彻底放松。 歇息半夜,天亮后,使团继续赶路。 又行五天,路过温宿国,一行人进城补充食粮和水源,骆驼也要补充粮草。 住进驿站,赵西平换下脏衣物,抖落一地的沙砾。 “校尉,我要去河边洗衣,您的衣物可要我一起洗了?”他问。 常校尉思索片刻,决定跟他一起出去转转。 “您之前来过温宿国吗?”赵西平闲聊问。 “无。” 温宿国是个小国,占据一片绿洲得以称王国,以赵西平来看,这个小国里的人还不如敦煌郡的人多。听到熟悉的汉话,两人同时看过去,是一队商旅在同当地人做生意。 赵西平发现一个商人一直盯着他,他皱眉看过去,这个人他并不认识。 隋文安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赵西平,他踌躇好一会儿,最终垂下眼不再盯着看。他没有目的,就是上前攀谈,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他自己都不清楚他想要知道什么。 从敦煌出来后,隋文安混进一个商队,他在商队里帮忙搬卸货物、饲养骆驼,又以骑射打猎的功夫得到老镖师的青眼,这才得到骑乘骆驼的资格。出了玉门关后一路往西,从初春走到盛夏,在沙漠中不知走了多少天,路过十来个小国,他现在早已记不清回去的路。 眼下商队即将返程,隋文安不知自己的前路和归处,徒留满心的焦灼和迷茫。 休息一夜,使团离去,商队跟着同行,赵西平注意到商队里没有那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商人。 “官爷,您认识文安啊?他不是我们商队里的人,只是同行,他留在温宿国了。” 赵西平默念一遍名字,摇头说:“不认识,大概是我认错人了。” 之后,他将这件事抛去脑后,护送使团继续东归。 过了温宿国,又行五日路过姑墨王国,商队要进城从当地人手里买皮毛药材,两行人分别,使团短暂地停留一夜继续前行。 秃黄的山体与沙漠搭边,使团沿着山脚走,平缓的山坡上住着山民,河流湍湍的绿洲旁住着畜牧的牧民。当地人面目深邃,偶有与汉民长着相似五官的人,他们是当年攻打匈奴遣散在西北当地的兵卒留下的后代,会几句磕磕绊绊的汉话,对与过路的汉商交谈有很大的热情。 “沙漠尽头的城墙很高?我听一个商人说的。” 赵西平点头,“你的汉话说得很好。” 面色黝黑的男人微微一笑,说:“等我攒够钱了,我要回汉朝生活,我爹说他的老家很好。” “老家是哪个地方的?”常校尉问。 男人说了个三个字,赵西平没听过,他看向常校尉,常校尉也面露疑惑。 他想大概是某个村,或是某个镇。 骆驼吃饱,使团该走了,赵西平跟男人道别,说:“我们先回了,你再等一两年。” 黝黑的男人高兴地相送,他问赵西平是哪里的。 “敦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