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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宰辅?”

    “我……我就是地底的烂泥啊。哪怕踮着脚,仰着脖子,都该望不见他们的鞋尖才对……”

    他说着话,忽然间又睁开眼,目光绕过严况,望向屏风后。

    “如我这般、这般贱如草芥的性命……只配给贵人们垫脚罢了……我说的对吗,大人?”

    站在一旁的吴五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指挥的脸色如此难看。他们那身经百战,对犯人绝不容情的严指挥,此刻握刀的手……却仿佛在抖。

    实在是,那每一字都像冰锥,凿在了严况心上。

    他是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学识,寒窗不止十年,步步艰辛踏进这朝堂官场之中的。可到最后,却仍旧是权贵的棋子,皮影戏般叫人提着走,捆在这木桩子上,任人宰割。

    严况太能明白那种感觉。

    身不由己,付出再多,仍旧命比草贱的感觉。

    一旁的吴五见状善解人意道:“指挥……要不我来?”

    “不用。”

    “我亲自来。”

    语毕刀落,程如一痛呼出声。

    腰间皮肉,仿佛宣纸碎裂,轻巧无声。而严况的刀太快,血仿佛都愣了片刻,才争先恐后的涌出。

    程如一咬紧牙关,只忍痛道:“我……当真是受袁御史指使,桩桩件件……皆是……”

    又是一阵剥皮挫骨的刺痛。刀尖顺着肋骨线条,勾勒一道血红。皮肉裂开不过一瞬,痛意却蔓延无尽,愈演愈烈。

    程如一恍然想起,几个时辰前在街上时,严况曾问过他——

    “你怕留疤么。”

    他听了只觉得好笑:“怕什么。等化成灰了,还不都一个样儿?”

    ……

    程如一有些后悔的想,是不是自己当时说“怕”,严况现在就不会……拿着刀子在自己身上作画了?

    第三刀、第四刀……直到程如一记不清多少刀。血汩汩渗出,四下伤口的血流汇在一处,几乎彻底染红了整个上身。

    “还不肯如实招认吗。”严况的声音冰冷得像关外的雪,听得程如一遍体生寒。

    “罪人已然招认……再无可认。”

    程如一配合的念出自己的台词,又费力的摇了摇头。他先前已设想了自己哭爹喊娘,哀声求饶的丢人场面,如今却似乎成了哑巴,半个字也说不出。

    想来,那该是看客喜欢的好戏,可惜,他没兴致演。

    又是一刀,划过他心口处最单薄的肌肤,程如一垂下头,眼前血色淋漓,继而一片漆黑。

    冰盐水淋漓落下,程如一倒吸一口气,猛然疼得清醒过来。他身上血迹斑斑被盐水冲淡,此刻化作浅粉,映衬本就白皙的皮肤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妖冶。

    程如一大口喘息着,泪珠自眼眶中毫不吝啬的滚落。他不是什么英雄,他疼,他想放肆的大哭一场,大骂一场,可终究却只能做一只被人掐着脖子的羊羔,任人宰割,叫都叫不出声。

    程如一把目光投向了严况。两人目光相对的瞬间,严况似乎能读懂他眼中的情绪。

    “骂吧。”严况压低了声音,只他们二人能听清。

    程如一不顾疼痛,含泪笑出了声:“你这个天杀的阎王鬼……”程如一哆嗦着开了腔:“对……对。你是鬼,才听不懂人话呢。还要我说什么?我说的都是实话……!”

    “仗势欺人是吧?看我这么,狼狈……好笑是吧?但你以为,你又是什么东西!”

    “位高权重……又怎样?和我一样,都是狗罢了……哈哈哈哈……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以为你是天……或能只手遮天?不,不……大家都是狗罢了!”

    程如一的话无差别攻击所有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难看极了,除了严况。但他也知道,实是不该让程如一再骂下去了,于是照着他腹上m.fengYe-Z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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