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罢了。可后来,严况却成了他的救命恩人,一次又一次将他从生死关头拉回人间,程如一方知严况此人复杂,绝非一言一面可定。 程如一虽至今仍不知严况的过往前尘,可却也已渐渐明白……那所谓高官厚禄,权柄风光,于严况而言,不过是枷锁樊笼。 若要叫他重回牢笼身披重枷,那这性命,便不要也罢……! “再等两日,我便随你回京。” 程如一刚打定了心思,却不料被严况抢先一步…… 韩绍真:“什么?” 程如一:“什么!?” 韩绍真得了允诺,自是震惊又欣喜,像是心上巨石终于落地般释然。但梁战英与程如一却皆是一愣,程如一更是不慎喊出了声,毫无意外的惹来了韩绍真一记冷眼。 韩绍真神态威压,还颇有些鄙夷,程如一下意识目光闪躲,但又立即回神……心说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阻止严况回京,便无可惧!但他正要开口,却是被对方一把捉住了手腕。 严况压着程如一手腕微微摇头,随即又转而望向灵位上的故人姓名,唇角轻阖,低声开口。 “沈念早该下葬,拖到今日,便是在等我送他。” “头七过后,送完他最后一程,我便回京。” …… 沈念下葬的当夜,韩绍真在齐州府最好的酒楼约见严况。 两人相对而坐。严况神色淡漠,看着眼前这个与自己有着血缘与恩仇的男人,正酒水一杯接一杯的下肚。 倒不是韩绍真贪杯。是因着严况受邀来到此处后,便一言不发。任韩绍真心思百出,变着花样的激对方讲话,严况依旧咬死不开口。 韩绍真久居朝堂,见惯风云,真能令他一筹莫展的敌手少之又少。唯独眼前这自认亏欠的侄子,总是能叫他无计可施。 正当韩绍真准备放弃之时,严况却忽地撂下了一句话。 他道:“韩相公一杯酒,属下回一句话。” …… 又是一杯酒水入喉,韩绍真屈指抹去嘴角酒渍。他面上已生红晕醉意,仍旧端坐克制,呼吸紊乱些许,身形也依然丝毫不晃。 “况儿啊,你当初为何非要辞官?你大仇未报,如何会就此罢休?以我对你之了解……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如此放弃的。” 韩绍真说着,抬手于两人之间比划道:“你若有隐情,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明说的?” 听对方问起此事,严况并不意外,但他更不愿坦白。 他伤势无力回天已成事实,可韩绍真若知晓真相,反会横生枝节。 严况思索片刻,沉声道:“累了而已。” 韩绍真心说这杯酒算是白喝了,却还是又亲自斟满了一杯,饮尽后又道:“况儿,那你又为何要救那程书生?若让圣上和王爷知晓他还活着……麻烦可就大了。不如趁着现在无人知晓,我们……” 严况直言回绝道:“那是你的麻烦,不是我的。你若对他不利,也休怪我不顾旧情。” “你这孩子……罢了,你就是爱与我较劲。”连着白喝了两杯酒,韩绍真不由苦笑叹息,又夹了一块板鸭搁在严况碟子里:“况儿你尝尝,虽然未必有京里的好吃,但我记得,你自幼便好这一口……” 看着碟子里的鸭肉,严况没言语。然当他对上韩绍真那张无奈却强撑笑意的脸孔,童年记忆催促触动之下,他还是提筷夹了那板鸭送入口中。 他丧早失了味觉,吃不出任何味道,再美味的珍馐在他口中,也只是干涩咀嚼,但他也还是冲韩绍真点了点头。 韩绍真见状不由流露出欣喜神色,瞧着眼前青年仿佛昔日稚子幼童,他连忙又替严况夹了几块,趁热打铁笑眼微阖道:“别急,明日便能吃上正宗的了……说起来,你那宅子,你是半年也不回去一次啊?老夫虽一直派人帮你照看着,但总归寒酸简陋,不过我在府里头替你留了一处院子,离韩凝的院子也近,他回来之后,可还一直念叨着你这位好大哥呢……” 严况将手中筷子一搁。心道韩绍真这句句不提“回京”,却又句句不离“回京”,果然真情十分八分假,剩下两分还是为了算计。 按照先前约定,明日返京。今夜韩绍真却将他约来此处拘着,分明是怕他带着程如一跑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