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嫣轻声唤朱绽:“你也不想一身湿哒哒的去见你母亲吧?” 朱绽听进去了,依言上了马车。 雨势更大了。 眼看着东西搬完,朱家人也清得差不多了,徐简与安逸伯道:“朱家那姑娘似是在前头郡主的车驾上,她母亲……” 安逸伯摸了摸胡子。 他长得板正,肤色黝黑,眼睛铜铃一般,看起来凶神恶煞,遇着看不惯的事儿张口就指点,常有人在背后说他是比四大金刚中的南方增长天王都吓人。 可事实上,刚毅的另一面,是他心软。 他没有见过朱绽,但对这个与自家孙儿差不多年纪的姑娘很是同情。 况且,圣上交代得很清楚,不要为难朱绽,她的母亲也由于家领回去。 既如此,安逸伯自然会行个方便。 招了个御林过来,安逸伯吩咐了几句。 那御林应了,急急寻到马车边上,恭敬道:“郡主、朱姑娘,伯爷说正事快办完了,朱姑娘若要进去挪一挪令堂,随时可以。” 朱绽道了声谢。 接过林云嫣递过来的伞,朱绽下车去,叫上两个舅舅,带着流苏进了大宅。 里头一片狼藉。 其实也没有那么乱,只是与朱绽印象里的英国公府比起来,截然不同了。 安逸伯不擅长场面话,等朱绽问候后,他思前想后也就是一句“节哀”。 等朱绽他们往后院去了,安逸伯转头问徐简道:“我这么说,是不是太硬巴巴了?看着是把人小姑娘吓得脸都白了。” 徐简看了安逸伯两眼,轻笑了声:“其实您也没说错。 这么多亲人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是哀;母亲就剩最后一口气了,是哀;好好的国公府倒了,往后得靠着外祖家生活,好坏都说不准,也是哀。 虽说这几条都还差一点,但也快了,提前节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安逸伯:…… 他问徐简干什么? 徐简在顺天府这几天,也没少噎单慎吧? 可要说徐简讲得不对…… 好像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你啊,”安逸伯连连摇头,“徐莽老头子原先也不是这种脾气。” 怎么养出来的孙儿,一开口就让人笑也不是、怪也不是呢? 徐简道:“祖父的脾气和您差不多。” 安逸伯嘀咕了两声。 徐莽是驴脾气,他才不要跟徐莽差不多呢。 “你在这儿看乐子就看吧,”安逸伯想来想去,还是提醒了一句,“往后上朝时少看乐子,无端端得罪人。” 徐简诧异了下。 论得罪人的功夫,那还得是安逸伯,朝堂上一丁点不平事,他眼里都容不得沙。 尤其是那些连御史都要掂量掂量的事儿,安逸伯逆流而上,张口就骂。 如此性格,想不得罪人也难。 不过,徐简知道安逸伯的提醒全是好意。 他如此年轻一后辈,却身居高位,朝堂上愿意提点他几句、与他和善的,其实是看在以前与祖父多年相交的面子上,他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 “您说的是,”徐简敛眉,应得很恳切,“往后少看乐子。” 这么拉扯一通,安逸伯倒是把朱绽吓白脸的事儿给忘了。 徐简心说“挺好”。 安逸伯耿直,对面相也有自知之明,但他素来凶小子们,很少面对姑娘家。 还是别让安逸伯知道真相了,他若是去惦记这桩,容易歇不好。 另一厢,朱绽见到了母亲。 这里伺候的人手都被带走了,东西也搬过一轮,应是顾忌着病人,搬动时尽量小心,没有弄得乱糟糟的。 书画卷轴都收走了,博古架上的摆件也空着,桌椅挪到了边上。 什么都变了,只有于氏依旧如常。 她依旧躺在那儿,胸口起伏微弱到难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