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涂嬷嬷一直问我,一个伯府、一个国公府,从未做过愧对朝廷的事,怎么就落到了那般田地,”林云嫣抿了抿唇,“我也问呢,怎么就那样了。” 徐简沉默了一瞬,按在被子上的那只手才又重新拍起来:“现在无能为力的不是我们。” 林云嫣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抬着头去看徐简。 “那人真就这么沉得住气?”她问道,“眼看着李邵的事愈演愈烈,他就只让汪狗子忙前忙后还没忙出成效来?” 徐简道:“他若是个沉不住气的,当年夺嫡之争里怎么可能全身而退?” 急性子的那位是李汨。 明知机会渺茫还要继续发难的,是永济宫里的李浚。 其他皇子,说识时务也行,说沉得住气也行,总归是在先帝确定让今上承继大统之后就太太平平,没再露出过一点马脚。 不管是否心有不甘,总归是留得青山在。 现在也是同样。 “以他的能耐和眼界,他肯定早看出了圣上真正的意图,”徐简轻声道,“若只是一些朝臣闹得慌,那还有商讨的余地,但圣上想做的、就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他要是唱反调,不止保不住李邵的太子之位,还会把他自己拖下水。 倒不如消停些冷眼看着,趁此机会再摸一摸朝中的关系。 就像甄大人,他可能吃不准甄大人与三公之中的哪一位私下有交情,但肯定不会认为甄大人‘孤立无援’,假以时日,他说不定能从中确定是费太师。” 林云嫣微微颔首:“也是,反正圣上只是拿废太子来敲打磨砺李邵,并不是弃之不管,等这风头过了,他想办法让李邵建功、再立太子,这条道也依旧走得通。” “我看那汪狗子还挺老实,圣上不会动他。”徐简道。 李邵愿意让汪狗子跟着,汪狗子近来也都哄着李邵向善。 与其再用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内侍,倒不如留着汪狗子,一有风吹草动也都看在眼里。 “幕后那人也不想再换个新人了,”林云嫣道,“调教个人手不容易,若再废个汪狗子,再想往李邵跟前塞个能多多少少哄住他的人,很难。 不过,离封印没几天了,真要废太子也会安排在年后。” “社稷大事,按部就班,”徐简道,“就是这个年,很多人都过不好。” 呼啸的风声里,两人轻声细语说着话。 直到困倦又袭来,林云嫣打了个哈欠,脑袋靠着徐简的肩膀,迷迷糊糊起来。 徐简听着她变得绵长的呼吸声,替她掖了掖被角。 眼睛习惯了黑暗,他夜视本来就好,又偏转了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闭上了眼。 后半夜果不其然越发冷了。 童公公支了个小炉子,又热了两壶酒,叫了成喜来吃宵夜。 一口辣酒入喉,身子不由暖了些,成喜又拿筷子从小锅里夹了块肉。 酒喝了一碗,童公公这才把问题搬出来:“我听说主子这几天心情不好?” “你听谁说的?”成喜问道,“瞎猜呢?” 童公公撇了撇嘴:“说是砸了套碗具。” “嗐!”成喜道,“那是不小心打碎的,真不是主子发火,我成天近身伺候着,我还能不知道啊。 不瞒你说,主子这几天回来后,多是看棋谱,吃个茶,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与我说话也与平日无二。 我本以为主子会不高兴,可这几日真没有看出来。 转念想想也是,主子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眼下这些还真不入流。” 童公公听他这么说,也放下心来:“主子不愧是主子。” 成喜点了点头。 两人把剩下的酒菜都吃了,这才散了。 童公公送成喜出去,开门时顿了顿,道:“前两天是王芪是生忌,我想着是他死后第一个生辰,就在后院角落里给他烧了点纸钱,倒了些酒。 主子稳重,我这样的却是忍不住担心这担心那。 当时与你说的事情,我现在也还是这个意思……” 成喜啧了声。 他当然记得童公公说的。 倘若真有什么,得了消息的人就先透个底,好叫对方收拾得体体面面上路。 “我先走了,”成喜道,“你别多想,别自己吓自己。 先前是主子被辅国公摆了一道,错看了他,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都看在眼里,哪怕近日局面不利,但只要躲过了暗箭,明枪不可怕。 且走着瞧。” 童公公应了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