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懵了,懵得整个人思路都很混沌。 “圣上一直很关心您,”曹公公倒是不敢明着提醒李邵“东山再起”,只道,“您与圣上相处多年,父子感情如何,您难道还不清楚吗?” 李邵扯了扯唇,笑比哭都难看。 曹公公便又道:“您既不是太子了,这东宫也得搬出去,圣上另选了毓庆宫给您。” “什么?”李邵猛地抬头。 “昨儿起就让人里里外外都打扫了,您等下就能过去,”曹公公道,“这里的东西也要收拾,僭越之物不能带上……” 李邵的脑袋嗡了一下。 僭越? 他当了这么多年太子,有朝一日这个词竟然会出现在他这儿! 他扭着头扫了眼殿内的东西,根本分不清什么是能用的,什么是不再可以用的…… “这是父皇说的?”李邵着急了,声音都大了些,“难道、难道以前给我的赏赐,照着皇太子规制准备的东西,也都要收回去?” 曹公公颔首。 “浑说!”李邵蹭得站起身来,“都是我的!凭什么还要收回去?!那小御座呢?金銮殿那儿……” 曹公公垂着眼,道:“小御座也会撤了。” 李邵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欲坠,吓得汪狗子白着脸扶他坐下。 曹公公把他的反应看在眼中,暗暗叹了声:“殿下,您往后是大殿下,不再是皇太子了,收回去的东西都会存入库房好好保管……” 等哪一日,再次被立为太子,东西都会原原本本的回来。 这是曹公公的未尽之言,只是李邵情绪上来了听不进去,也想不明白。 李邵颤着手去够茶盏。 汪狗子忙给他添,哪成想李邵拿在手里没拿稳,茶盏落在桌上,顺着桌面滚开去,啪得一声落在地上。 瓷器碎开,溅了一地。 茶水染湿了李邵的鞋子,他低着头看着鞋面上的污迹。 “小的这就收拾。”汪狗子赶紧蹲下身。 李邵昏昏沉沉如迷雾的脑海却被这清脆的声响给撕开了一片。 尽头是什么? 他看不清,也顾不得看,只想从这迷雾里出去。 李邵再一次突然起身,冲到墙边取下悬着的宝剑,唰一声拔出来。 银光闪闪,剑锋刺目。 “收回去?”他嘶哑着道,“别收了,谁都用不得,我也用不得,那就劈了。” 说着,他舞着长剑,看到什么砍什么。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其他人都傻了眼。 汪狗子慢了一步,等他起身想拦时,剑锋已到面前,慌得他连退两步,撞到了凳子,痛得龇牙咧嘴。 曹公公也没想到会这样,一面挥手示意殿内太监都退出去,一面让他们去找侍卫来。 李邵手上劈得毫无章法,也没奔着伤人去,但曹公公得防着刀剑不长眼。 殿内乱糟糟的,好在侍卫很快进来了,也拿着兵器去架开李邵手里的剑,几个来回把人制住。 李邵长剑脱手,眼睛通红如滴血。 “殿下,”曹公公沉声道,“您冷静一些!” 李邵大口喘着气,看着一片狼藉,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平静了些。 “殿下此举着实不明智!”曹公公道。 “我……”李邵好像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曹公公,我不是存心撒气,我刚才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 曹公公端详着李邵,对这话三分信、七分不信。 人嘛,遇着刺心刺肺的事,突然失去理智也是常有的。 他在宫里做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没见过? 被废的李汨,被关进永济宫的李浚,被打入冷宫的后妃,事情发生的那一刻,什么可怖模样的都有。 大殿下这样的,在其中都不算“佼佼者”。 “这里乱糟糟的,殿下既冷静下来了,不妨先搬去毓庆宫,余下的让郭公公他们收拾。”曹公公道。 汪狗子心有余悸,也忙着劝:“殿下,小的伺候您过去吧,您仔细脚下。” 李邵被汪狗子和侍卫一左一右架着,虚着步子出了正殿,又走出了东宫。 “等等。”他停下脚步,转头看着熟悉的红墙琉璃瓦。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