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华宫里,皇贵妃没有什么胃口,只用了几筷子便放下了。 嬷嬷劝道:“夜里会饿的。” “饿了再说吧,”皇贵妃道,“真到了这一步,我反倒不知道怎么办了,明明与我何干……” 嬷嬷听她唉声,不由心疼。 皇贵妃又道:“明儿一个个来请安,定然又是你来我往,有儿子的、没儿子的,全是各种戏码,我不听还都不行。” 嬷嬷知她性情,一面听她抱怨,一面给她盛了碗豆腐羹。 “有儿子的护儿子,没儿子的盼儿子,”皇贵妃垂着眼,“人人都有盼头,我是个不相干的。” 自言自语一般说了会儿,她到底接了那碗羹,一勺一勺用了。 翌日。 衙门封印,没有早朝。 官员大臣们歇着,却也有歇不住的,聚在一起吃个酒,那点儿消息也就传开了。 年味浓郁,除夕夜到来。 辅国公府里悬着崭新的红灯笼,管事婆子们喜笑颜开。 徐栢从大清早就忙上了。 府里人口不多,却是这几年来最热闹的除夕了。 窗花对联早贴上了,鞭炮也预备着,厨房里备着年夜饭。 等天渐渐黑下来,林云嫣与徐简去了花厅。 不多时,徐缈与刘娉也到了。 一张圆桌只坐四人显得松散,原要让章大夫一并入席,章大夫不肯,只与徐栢他们凑一桌,说是自在些。 挽月也跟着马嬷嬷,与其他大丫鬟嬷嬷们吃酒去。 花厅里热气腾腾,倒也热闹。 等撤了桌,又留在这里守岁,外头街上传来鞭炮声。 林云嫣听了会儿,也来了兴致,让去取了些小些的来,与刘娉分着玩。 徐缈抱着手炉,站在廊下看她们耍玩,灯笼光下,眉眼弯弯。 徐简在窗里看她们,见小郡主去点个大烟花,刚点着引线就头也不回地跑,等身后噼里啪啦响起来了,又忙不迭转头去看。 胆子不大又爱玩。 等尽兴了,才又回到花厅里,讨论着哪个烟花最好看。 如此消磨着,子时渐近。 除了刘娉,其余三人都不是头一次在这座宅子里迎接新年。 却也是第一次,是这样的四个人,温着酒,说着话,辞旧迎新。 新一年到来,外头鞭炮震天。 徐栢也出去点了,就在国公府门口,炸了一地的红纸。 徐缈着实困了,与他们道了声,与刘娉一块先回了后院。 林云嫣把壶里最后一点酒给自己与徐简添上,两人端起酒盏碰了碰,一饮而尽。 过去的永嘉十二年有了太多的变化,新的十三年又会是什么样子…… 大年初一,林云嫣进宫拜年。 外命妇们都候在西宫门外,林云嫣从马车上下来,一眼就看到了祖母小段氏。 年节里最讲究和气,哪怕是往日不和睦的,这时候也会悠着些。 更何况,今日比起与人挑刺,更关心的无疑还是废太子的事。 有意无意一般,许多视线都落在恩荣伯夫人身上。 老夫人抱恙,只伯夫人来了,作为大殿下的舅母,她面子上起码端住了,与相熟的夫人们站在一起。 林云嫣与众人问了安,挽着小段氏的胳膊站在一旁。 “揣着一肚子的话要跟你说。”小段氏道。 林云嫣道:“外头风大,说多了呛,祖母再揣揣,等明儿我回伯府听您慢慢说。” 小段氏听得直笑。 “旁的揣着,”她从荷包里取了个纸包出来,“这个是云静让我给你的,也不知道什么东西,还不让我看。我也不稀罕你们这点儿小花样。” 林云嫣莞尔。 那纸包是折出来的,小时候姐妹三个最爱弄这些。 林云嫣拆开,里头只简单写了两个词。 帕子、大伯娘。 纸上小,林云静还拿笔画了一簇青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