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庞枫愕然,一时没有领会。 “以权压人,”恩荣伯冷笑一声,“你知道什么叫以权压人吗?那就是我们说什么,你手印按的就是什么。我说你是李渡残党,你就是!” “李渡?”庞枫惊呼一声,“晋王?残害兄弟、妄想夺位的那一个?我是他的残党?不、不是的!我压根就不认识他,我何德何能能当他的同党?” 恩荣伯又问了一遍:“资助你的人是谁?” 庞枫万分纠结,为自己莫名被审问,又为夏家给自己盖上的罪名:“老爷对我有恩,我不能出卖他!我……” “你什么?”林云嫣忽然开口,一字一字,语气嘲弄,“你在这里能被揉圆搓扁,你在他那里难道就不是个棋子了吗? 他对你有恩?他只给钱资助你念书,那是恩情。 他花钱让你替他做事,这叫买命,你为了做事把自己赔进去了,你的卖命钱算恩情吗? 让你与夏三公子说一堆有的没的,编造先皇后有疯病的传言,别的我不好说,但你庞枫这辈子别想考官了。 你拿资助是为了念书,为了金榜题名,他毁了的是你的一辈子。” “凭什么?”庞枫大叫起来,“凭什么?!我凭什么不能考官?我清白念书、清白做人……” “凭我以权压人,”林云嫣的声音不轻不重,只接话,不回应任何情绪,“你若不想十余年寒窗白费,让你祖母、母亲白白辛苦,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事情收拾干净,往后还有一条能走的路。” 都说打蛇打七寸。 庞枫觉得,他现在就被按在了七寸上。 一边是在他家最苦难时给予的四年多的资助恩情,一边是他与家里人的将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选前者,但是…… 但是,那是卖命钱啊! 没错,卖命钱不是恩情! 庞枫一下子就理顺了,毫不犹豫地说道:“老爷姓简,住在城北三圆胡同,他说他以前在贵人府里做事,但到底是哪位贵人,他不主动说,我也不好追着问。 四年前,他知道我家困难,除了我念书之外,还有祖母要养病,便一月给我十两银子,交代我不仅要低头念书,也要广交同龄学子,彼此学习。 这几年里,我都会按季度给他汇报我的学业以及祖母的身体,知道我有在好好念书,他很是高兴,我也跟他说过我认识了谁谁谁。 去年,他有跟我提过,不能光认得个脸却少往来,又说恩荣伯府好,让我与夏兄多熟悉。 上个月,老爷突然向我打听祖母具体病症,用什么药,点什么香,发作时如何状况…… 我自然一一都回答他了。 七八天前吧,他与我说起先皇后的事,让我找机会这么问问夏兄,让夏兄产生怀疑。 我就是照他说的做而已!” “让你做,你就做?”夏清知急得拽他衣领,“我那么相信你,你却骗我?先皇后的事是能随便乱说的吗?” 庞枫险些被勒着,气急败坏甩开夏清知:“你怪我?你轻易上当,该反思的是你自己! 先皇后不是你姑母吗?你不信姑母,不信你家里人,你来信我一个外人。 你不受骗谁受骗? 他让我做的,我凭什么不做? 我又不晓得他另有想法,我只知道这四年里,他每个月给我十两银子,十两! 你一个伯府出身没受过穷的勋贵子弟,你懂什么是十两银子吗?” 夏清知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直愣愣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眼看着庞枫还要对着夏清知继续发泄,林云嫣给参辰递了个眼神。 参辰会意,一把扣住庞枫。 林云嫣这才道:“那简老爷有没有告诉过你,让夏清知心生怀疑后,你还要做什么?” “没有,”庞枫摇了摇头,“我三天前去他家中,门房说老爷出门访友去了,让我做好老爷交代的事。” 林云嫣明白了。 围府那日,李渡意识到定国寺那晚的确还有他不知情的细节。 金蝉脱壳之后,他不知从何处确定了安眠香的事,想到先皇后喜欢用香,又从简老爷这里知道了庞枫祖母的病情,于是灵光一闪,觉得可以利用此事。 局慢慢步下,夏清知是其中一环,庞枫是用过就能丢的棋子。 至于那简老爷,以李渡那波人做事的习惯,只怕三圆胡同也是人去楼空。 思及此处,林云嫣问夏清知道:“若没有今日问话,你自己瞎揣度、揣度出先皇后有病,你会怎么做?” 夏清知一时迟疑。 林云嫣干脆又问得直接些:“你近来常与大殿下走动,会告诉他吗?” 夏清知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道:“可能会吧。”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