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见君睨了他一眼,当下手探至他身后,用力地将人往前推了一把。 曹靖舟被推得身子一趔趄,站稳脚跟后,他冷不丁对上此时已经同仇敌忾,誓要恢复祭祀的百姓们,骤然心下一慌。 “老大,他能行吗?”乔嘉年压低了声音,凑到谢见君跟前耳语道。有自家老大珠玉在前,他实在瞧不上这个畏畏缩缩,一脸窝囊劲儿的曹知县。 “不行也得行,他是一城知县。”谢见君打定了主意不吭声,就等着曹靖舟开口。这小子先前已经失了民心,又不招衙役们待见,倘使不在这个时候想办法收拢人心,之后的日子可就要难过了。 “那个...”曹靖舟憋了半天,眉头一皱,高声道:“都别吵了!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问一问,费心巴拉地从颓垣败瓦下把你们这些人扒出来的,到底是谁?!” 百姓们被斥得一怔,一个个面面相觑。 “刘婶子,你家住南屏街,离着这儿有数里远,是谁把你背到这儿来的?” “王叔,当初把你从土堆里挖出来时,你话都说不利落,眼瞅着人都要翻白眼了,是谁一针一针把你扎回来的?” “还有,那边的赵家小子,余震那会儿,碗口大的碎石噼里啪啦砸下来,又是谁把你护在身子底下,自己被砸破了头,断了胳膊?” 曹靖舟倒豆子似的挨个数落起来,相处了今日下来,他竟也能将百姓们认了个大概,现下说起来可谓是有理有据,“祭拜什么河神?什么川后,你们都给我睁开眼瞧瞧,大伙儿能得救,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现在,靠的是夜以继日,不知疲倦的他们!” 他手指着身后列成数队胡子拉碴,衣衫脏乱的士兵们,这些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沾了血,有些是自个儿,有些是旁人的,混着脏兮兮的泥沙,瞧不出个正经人样儿来。历经了多日的辛劳,原本舞枪弄棍的一双手早也不知道破了多少口子,磨了多少水泡,被曹靖舟一指,齐齐背到身后。 “要不是将士们和大夫们费心救治,尔等还不晓得压在何处等死呢!”他一时情绪上头,话难免说得重了些,“这神明在上,若真的有灵,理应护佑一方百姓安居乐业,又岂会让你们深陷水深火热,惶惶不可终日?” 他字字珠玑,塞得百姓们哑口无言,众人一下子安静下来。 少顷,就在谢见君忍不住想要添补一二时,方才被提到的刘婶子紧搓着衣角忽而开口,“俺、俺也不信什么川后,那钱大人在位时,俺一家四口做活都吃不饱穿不暖,赶上每年祭祀,家底儿得掏空个干净...” “是这么回事儿,俺还是念着冯大夫的情分吧,俺不是昏了头..”王老汉也跟着接茬。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