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 :“月姑姑,奴婢哄了这半日,小王爷怎么都不肯歇息,一个劲儿的哭闹,您瞧。”乳母压低嗓音格外小心翼翼的将犹自呜咽不止的琛儿抱来。 月娘用手轻轻拍着琛儿,探头看了看漆黑的寝殿,无奈的摇头叹息。 自勤政回来,浑身缟素的花朝便把自己锁在了寝殿内,几日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阖宫上下无一人敢劝半分,个个加着谨慎小心,生怕一不留神便有杀身之祸,众人皆知皇上崩逝对无忧宫意味着什么,贵妃母女虎视眈眈,晌午已来大闹了一通,若不是定远王前来,只怕琛儿就要被她们抱走。 :“乖啊,小王爷快些睡,不要吵到姑姑。”月娘百般逗弄着,可琛儿哭的愈发响亮起来。 两人正手足无措间,只听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花朝自内殿走出来,将琛儿接过自己怀中,说也奇怪,他立刻不哭了,一双晶亮的眸子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姑姑,才短短不过几日,花朝圆月般丰盈的面颊已枯瘦到如斯地步,苍白的面色仿佛是透明的,整个人都颓败了下来,水气洇满了她的眼帘,眼神却是空洞且木然。 月娘见她终于迈出寝殿,又是欢喜,又是凄惶,忙唤了萤儿盛了参汤来。 如水明镜下。 花朝倚在游廊上坐了。 :“公主,进点参汤提提神吧。奴婢怕丫头们炖过了火候,亲自在一旁守着的,您几日不曾饮食,快趁热用点吧。”萤儿捧着金丝托盘柔声劝道。 花朝只是愣愣地出神,好似没有听到萤儿的话一般,萤儿又赶着叫了两声,她才缓缓道:“先放着吧。我懒怠的用。” 月娘叹道:“您别怪奴婢多嘴,眼下可不是哀伤的时候。您没瞧见这些日子那母女两个的神情吗,象是要生吞活剥了您和小王爷,定远王虽不知出于什么竟然维护着您,可也护的您一时,护不得您一世,以骆倾城的禀性,向来是睚眦必报地。如今她又做了太后,越发有恃无恐,更何况您身边有个小王爷,以后的日子长着呢,还要早做打算为是。” 花朝回想起晌午那一幕,不由得不寒而栗。 若是凌惊鸿及时赶到,只怕琛儿此时已不在人世了。父皇地用意在那一刻她也幡然醒悟,原来父皇做出这样的决定。也并非为着成全自己和凌彻,天下之大,如今唯有凌家才能保护自己和琛儿,凌惊鸿念在他是唯一女儿的血脉,不会容许任何人动他一根毫发,而花朝无论如何是他的儿媳。骆倾城打狗也要看主人,也许,皇帝唯一能做的就是如此了吧。 :“您倒是说句话呀。”月娘见花朝只是出身,急道。 花朝低头看了看早已哭累沉睡去的琛儿,紧紧贴住他略有些冰冷的柔嫩面颊,咬住牙关:“乖宝宝儿,我们都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平常不过地一句话,偏被她说的如金石掷地般落地有声。 :“这就好,这就好。”月娘不禁老泪纵横。 皇帝大殓那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