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起他看不进任何一个字的时候,忍不住伸出长臂,与她温存。在这里,在桌案上,她毫不掩饰对他的渴望,轻声细语,对他说着无比温柔的话。 可都是假的。 她说她会很乖巧,她说她再不会一言不发的就离开他的身边……不,她确实做到了,她离世,笑着对他说了许多心里话,他是看着她走的,看着她在自己怀中逐渐失去生命的气息…… 他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生命,竟然是如此脆弱。即便再小心呵护,只要她心不在此,也终会有一天,她抓住机会,就会悄然无息的,以最决绝的方式,永远离开他。 甚至不给他任何悔过的机会。 他不敢再在这里待下去,怕如同潮水般的回忆让自己陷入无止境的哀伤中,怕一向高傲的自己流露出不敢示人的另一面。 他踏入了卧房,屏退了所有人,重重关上门。 这里,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血迹,已经被下人清理干净了,这里的布置,与她生前一样,干干净净,甚至,他能感受到,空气中还残留着她发间的幽香。 他走向了屏风后,撩起长长的纱幔,缓缓阖目。 就像几天前,一切始料未及的事还未曾发生,他们之间相处得十分愉快,她不排斥他的贴近,还会平躺在这里,甜甜的冲他笑。 如若睁开眸子,入目的是她就好了。 他不想破坏这一份美好的想象,就当她如平常一般躺在一侧,闭着眼睛,缓缓坐在了冰冷的床上,平躺下去,虚抱着本不存在的人。 “唐欣……” 枕边,一片冰冷。失去的人,就再也回不来。 “世子,加急密信!” 不识趣的初二风尘仆仆的赶来,直接闯入了院子。 他因为任务,出去许久,根本不知这几天逍遥山庄的巨变,因为粗神经,也没太注意头顶上挂着的白色代表着什么。 等他不顾规矩的推门而入时,齐天佑已经端坐在屏风后,面上没有一丝表情,依然如常般冷漠,正襟危坐:“谁的消息?” “是……是宁安。”初二这才发现了有些不太对劲,声音愈发的小了下去,“宁安率领两千精锐,直袭京城,事态紧急,属下才忘了规矩……” “宁安?” 一抹素白冷冷从玉屏风后走出,一把夺过初二手中的密信,扫了一眼之后,嘴角重新划起一抹冷笑。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 初二听着自家世子冰冰冷的嗓音,无端的打了个寒颤,不知这是怎么了。见世子无其他指示,赶忙缩了缩脖子,退了下去,临走前还细心的关好了房门。 他还想多活两年。 齐天佑一个人,在特地为她打造的梳妆柜前,伫立了片刻,终于,打开了一个小抽屉。 他知道,她不喜欢穿金带玉,无论什么宝贝,都喜欢藏着。他给她的那些金银玉器、珍珠翡翠玛瑙,在她眼里,全都是等价的银票。 他很细心,留意到她经常往这个小抽屉里塞东西,她眼睛毒,一下子就能在一箱宝贝里辨出哪些是上等货,拿了就往自己抽屉里塞。 他甚至还抱着希望,她这是像上次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假死离开他的视线,带着她的金银财物,远走高飞。 然而,拉开抽屉,满是金银珠宝的光泽闪动,没动一分一毫。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齐天佑平复心绪,用指头勾了勾,想从中挑出她经常拿在手边的一颗玉石,不值钱,很普通,让人看了一眼就忘。 但他忘不了,他想再握上那颗小巧的暖玉,想试着回想她身体的温度。接下来,他肯定要领兵对上宁安的凤军,沙场上,身为死敌的对手决一胜负——他想带上属于她的东西,这样,就像她在一边看着自己,看着他如何将宁安踩在脚下。 她不想让他杀人,他可以做到,他会让她看看,他是如何废掉宁安的武功,如何把那个江湖中传得神乎其神的白衣公子从神坛上扯下来的! 他想把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