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英握住折扇,“铮”地一声亮出青锋。 段崇沉眉横剑,左手对着侧方打上手势,直指城墙上方。前来围追堵截的信鹰收到命令,避开弓箭的射程,从两侧游上去。 刹那间,万箭齐发,带着火芒的羽箭织成细细密密的雨幕,向着段崇三人猛地覆压下来。 四面八方袭来的箭锋在骄霜面前尽数化解,左右又有杨、裴二人做掩护,第一波箭雨甚至都未近到段崇之身。城墙上的士兵已然训练有素,可面对此情此景也不免有些惶恐,忙再度拉满了弓。 第二波箭雨刚刚发出,两侧信鹰就已一路杀到城墙上来。在城墙上占据的兵力本就不多,现如今兵戈交接,这些射箭手又怎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一番惨烈的厮杀,夜空中像是浇下来滚烫的血雨,一汨一汨从城墙上流了下来。 段崇和裴云英飞上城楼助力,而杨世忠则拿住画,转身跑去找沈鸿儒去搬救兵。 没想不等杨世忠跑出几步,迎面而来的士兵众煦如山,惊雷般滚滚而来。为首之人坐在高头大马上,身着白色长袍,肩上盘金蛟,在长夜当中姿环清辉,眉目若神,正是李元钧。 杨世忠不知他为何竟在此时带兵前来,忙跪下行礼,并将画轴奉上。 随行的士兵接过画轴,将其交给李元钧。李元钧一寸一寸展开画幅,定睛审视片刻,手指轻轻抚过画幅左下处的印章。他蓦然抬起头,将画扔在杨世忠面前,目光凛冽,声音极冷:“赝品。” 杨世忠闻言大惊,忙将画展开,可他不懂鉴画,哪里知道真品和赝品的区别在哪儿?他将头伏得很低很低,口吻却很坚决,说:“此画的确是魁……是段大人从夜罗刹手中抢得的,必不会有错。” “你亲眼所见?” 这一句问得杨世忠张口结舌,强撑起的气势一点一点衰颓下去,只得承认道:“没有。……可下官相信段大人,这一路上他盯得很紧,绝不会给夜罗刹任何机会将画换掉。” 李元钧眯了一下眼睛,说:“可事实摆在眼前,回到本王手中的《宝鹤图》的确是赝品。” 杨世忠短时间根本想不清楚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一时哑口无言。 城楼上的战况渐渐压熄,段崇收兵后下来。云破月出,光芒大涨,覆在他冷冷的面上,眼下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淌出鲜血,周身戾意还未收敛,杀气沉沉,迫得人不禁屏住了呼吸。 尽管李元钧立在马上,他提剑站在不远处,却不输丝毫风姿。剑尖滴答滴答落下鲜血,连成一道血流,一直行到杨世忠身侧。 段崇从城楼上不明来路的士兵右臂上解下来几条布巾,每一条上面都绣着虎纹。段崇回禀道:“前朝余孽纠集了一部分兵力,已经渗透入京。除却城楼上的弓箭手,应该还有部队接应夜罗刹和单九震两人。” 李元钧目光凛冽,盯了段崇片刻,对麾下的将士下令道:“即着令打开城门,追捕前朝余孽,不得有误。” 将士领命,带着兵整齐有序的脚步声、马蹄声沉沓沓地往城门外驶去。 杨世忠这才明白,徐信衡一早计划,等得到《宝鹤图》后就往城门方向跑,届时有兵力在此接应,以弓箭压制追兵,他们就能给带着画逃离险境。 李元钧来得也正是时候,等段崇冒死肃清城楼上的弓箭手,他就能无阻地追击对方残兵,轻轻省省地捡了一个大功。 此事尚不足提,最要紧的是《宝鹤图》被换成了赝品,真迹已然不知所踪。 李元钧握着马缰,神态轻慢,俯身看向段崇。 他勾起冷笑,一字一句地说:“之前立过军令状,如若丢了《宝鹤图》,本王要你以死谢罪。” 段崇轻蹙起眉,显然意识到是画出了问题。他捡起铺展在地上的画幅,细细看过每一寸。 杨世忠听李元钧是不肯善罢甘休的,一时心惊不已,忙磕头求情道: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