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字一句,咬得极为清楚而有力,“按照大周律例,大理寺、刑部、六扇门中官员涉案,应以内部纠察为先。乔守臣虽然停职,但我还是六扇门中能与之平起平坐的女官,对此案仍有调查的权力。” “是有这么一个规矩。”李元钧笑笑,眼眸却须臾冷了几分,“还是长姊当初定下的政策。” 傅成璧杵着书案,手压在那副折损的《宝鹤图》上,对他说:“我会证明段崇的清白,也会证明从一开始这幅画就是假的。他顶多是护卫不周,而王爷犯得可是欺君之罪。” 李元钧却是从容不迫,“好。” 他看着傅成璧,就像看着一只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一般,享受着她最后的挣扎。 傅成璧从袖中掏出那枚兽面玉璜,毫不怜惜地扣在李元钧面前的书案上。 “还给王爷。” 傅成璧转身欲走,李元钧唤住她,“遇上难事,可以再来王府。” 傅成璧说:“不会再来了,王爷府中令人恶心。” 门“嘭”地一声被推开,平起一阵细风,吹得案上的画掀起一片小角。李元钧摸到悬在书案一侧的刀匕,狠狠在画纸上划开一道。 他眼眸深邃,笑意诡谲,直到将整个画幅尽数毁去才算作罢。 …… 沈鸿儒从中斡旋几天,才让段崇从看押严密的刑大狱转移到府衙牢房当中。 是夜,傅成璧提着灯笼来到牢狱,跟在她身侧的玉壶忙上前塞了一袋银子,又将臂弯间挎着的木盒拎在手中,往前送了一送。 玉壶笑道:“郡主体恤各位大人辛苦,略备薄酒小菜,请大人品尝。” 牢役见了,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多谢郡主。不过段崇是上头要求看紧的犯人,小人实在不敢疏忽。” 傅成璧亮出六扇门的腰牌,说:“本官有权提审,届时追责起来也不会让诸位为难。况且我一介女流,又能生出甚么乱事?” 她是郡主,又是女官,牢役也不好真为难于她,只得说:“可以,不过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多谢。” 傅成璧让玉壶留下来招呼,握了握手中的灯柄,跟在牢役身后进到狱中。 关押段崇的牢房也与常人不同,四周都是弥漫着寒气的石墙,门亦是铁制成的,打开时会发出轻微的声响。 傅成璧命他退下,自己往前送着灯笼,静悄悄地走进去。 可灯很快就熄了,牢房里不知为何竟未掌灯,四下黑得要命,唯有一方小窗投下些许月光,她一时适应不了黑暗,眼前甚么都看不见。 她想唤一声段崇,身后忽地像是贴上甚么,吓得她下意识惊呼一声,可嘴巴已被牢牢地捂住,声音问未能发出半点儿。 “别喊,是我。” 段崇的声音。 她能感觉到落在头顶上方暖而轻的呼吸,身后靠着他,自宜娴死后而一直惶惶不安的心一点一点沉落下去。 段崇见她安静下来,才渐渐松开手,退后几步,将门合上。 傅成璧终于适应了黑暗,眼前蓦地亮起一簇火光。她这才看见已经被上头勒令不许再调查此案的裴云英、杨世忠两人,此刻正大咧咧地站在她的面前,满是不好意思地冲着她点了点头,算作招呼。 傅成璧:“……” 这不是看守严密的府衙大牢吗? 作者有话要说: 傅成璧:行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