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鸿儒和段崇等人赶到寝殿前时, 孟副将已失手将太子李言玄刺伤, 伤在致命之处, 鲜血很快漫了半身。 李言玄死前拼着最后一口气,还在朝寝殿嘶声喊着“父皇”,可文宣帝没有出来, 直到他气绝身亡,文宣帝没有再见太子最后一面。 沈鸿儒在外跪下接旨,文宣帝令他全盘接手后事,废黜太子,剥除李氏宗籍。 这场风波刚刚掀起一层波浪,就教沈鸿儒使手段强压了下去。关于皇宫中血流成河一夜的猜测甚至都没有传出谣言的机会,沈鸿儒就给敲下定局——太子因失德被废。 太子死后,废后也于冷宫中自缢身亡。 惠贵妃出家,皇后自尽,太子谋逆,一连串的打击接踵而至,文宣帝旧病越发沉重,断断续续小一个月都不见好。 因他病着,剿清前朝余孽一事并没有特别封赏。沈鸿儒在龙体欠安期间辅佐政务,不论是围剿前朝余孽,还是平定皇宫判断,皆按照惯例,一一论功行赏。 不过文宣帝些微好转后,谁的功都没记上,倒是傅成璧来宫中陪七皇子顽儿的时候,教他撞见,等离宫时,文宣帝特意赏了傅成璧一副翡翠镯子。名贵倒不名贵,不过这镯子是惠贵妃的旧物。 消息在宫闱中传开后,人人揣测圣意,大都觉得傅成璧很有可能还会做回从前的长宁公主。 这一赏不打紧,各路官家夫人陆陆续续带着礼登门拜访,武安侯府可就热闹起来了。 傅成璧应接不暇,玉壶更是积了一肚子的怨气。她见这些夫人们这会子倒赶着来溜须拍马了,早些时候自家姑娘被传是灾星不祥的时候,也没见着她们肯来露个面。 玉壶这厢到府门口迎几位夫人进去,却一眼撞上巷头立着的段崇。 她赶忙吩咐下人给几位夫人引路,迎到段崇的面前,疑而问道:“段大人?您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玉壶低头看见段崇一手拎着条肥鲤鱼,一手掂着个小笼子;笼子是罩着布的,瞧不见里头是甚么,却是鲤鱼外头都已大干,想必已在这日头底下等许久了。 段崇顿了顿,一点儿都不脸红地说:“路过。” “侯府地偏,附近也没个菜市的,又是在酒花儿巷相反的方向上,段大人是哪门子的路过?”玉壶轻笑一声,“姑娘已经同奴婢讲了,大人也不必唬人的。” 段崇抿了抿唇,又道:“傅姑娘在蒲山受过伤,宜应静养。” 玉壶说:“若段大人想要探望姑娘,奴婢领大人进去就是。” “府上客多,下回罢。” 段崇点了点头算作辞别,拎着鱼和笼转身离开。玉壶唤了几声也没唤住,只当他奇奇怪怪的,不知在拗甚么劲儿,回府上就将这件事同傅成璧说了。 傅成璧托着腮想了片刻,多日郁郁不乐在晓得段崇来过之后忽地一扫而空。 她笑了笑,起身要去更衣。玉壶劝道:“外厅还有客人在等。” 傅成璧说:“你同她们说去,就说我病了,不宜见客。” “咱们已经拿这个推脱过好几回了,那些夫人最近送了好多珍贵的药材到府上呢。” “那便说我死了,看她们还来不来。” 玉壶听她这样戏言,忙道:“呸呸呸,姑娘再怎么厌烦也不许说这样晦气的话!” “有甚么好烦的,我现在最开心了。”她令一旁的小婢子取了娇艳艳的罗裙出来,又转而对玉壶说,“该见的客人,我都已经见过了。今儿我还有别的事要做,你尽管打发了她们去。” 玉壶哪里不知道她在打甚么主意,恼着道:“姑娘是堂堂侯府小姐,怎好总迁就着他?一回两回也就罢,总这样,到底成何体统嘛!” “谁教他是这样成体统的呀?”傅成璧抿着唇边儿的笑,却不觉得其中有甚么不妥。 她心知不能相见,段崇才是最难受的那一个,否则也不会巴巴地等在侯府外,连个门儿都不敢进。 日斜西山正黄昏,厨房里白雾腾腾,段崇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