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句话没有跟她说, 只是沉默着带她出了宫。 直到坐上马车, 云映才慢慢把目光从窗外收回, 看向了身侧的赫峥。 她道:“夫君。” 赫峥原本绷紧手指动了动, 他没有去看她。 她又说:“对不起。” 赫峥阖了阖眼, 喉结滚动, 无数讥讽的话堆嗓间,一句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忍着不去看她, 似乎这样就能显现出他才不在意她喜欢谁, 更不在意她跟宁遇的关系。 他能够坦荡说出, 他只是赫峥,而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这句话。不让她发现他因她而觉得难过,是他最后的遮羞布。 云映料到他不会理自己, 这句话说完之后, 也没有再出声。 一路无言, 直到马车停在赫家门口。 赫峥率先下了马车, 等云映提着裙摆跳下来的时候,赫峥已经进了府,未曾回头看她一眼。 云映自己一个人回到房间,赫峥不在。 泠春今日没有随同她一起入宫,见云映回来,连忙道:“姑娘,奴婢听说朝野休假三天,您怎么没跟姑爷一起回来?” 云映摇了摇头,道:“他可能去书房了吧。” 泠春敏锐的察觉到云映的反应好像有些不对,她轻声道:“姑娘,你不高兴吗?” 云映坐在红木椅上,她摇头道:“没有。” “我只是有点……” 她没有把话说完,而是问:“今年的探花,是叫宁遇吗?” 她之前因为赫峥的缘故,对赫延传言中的另一个孩子印象算不得好,也不想为了无关紧要的人费神,所以她没有怎么主动打听过他的事。 这个消息还是几天前不知听谁提了一嘴,这会才想起来。 泠春嗯了一声,她站在云映面前道:“奴婢听说这位探花郎就是赫阁老流落在外的那个儿子。” 她感慨道:“您还别说,他还真不愧是赫阁老的儿子,那可是钦点探花郎。听说他自幼长在山野,能有这般出息,恐不是一般人。” 云映嗯了一声,轻声道:“他确实很厉害。” 泠春道:“不过秋水斋已经翻新完毕有几天了,这个宁公子怎么还没搬进来。” 云映也不知道宁遇是怎么想的。 她今日只来的及匆匆跟他说几句话,有许多事尚且还没来得及问他。 如今知道那个孩子就是宁遇,她心里便有了几分微妙的变化。无关于对错,只是觉得命运弄人,她跟宁遇从小在一个地方长大,自然是知道他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与旁的孩子不同,宁遇小时候很少出去玩,他总是坐在那一块大大的书桌前,偶尔望着窗外出神,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看书写字。 他十一二岁的时候,身边有一位两鬓发白的夫子,后来不过三年,老人就不知是走了还是死了,此后便没人教宁遇读书。 裕颊山没有像样的夫子,只有很远的村镇里一名老秀才,宁遇大多数都是自己一个人看,一个人理解。他的小叔每次去村镇,都会带一摞书回来,那会云映还小,她偷偷瞧着,觉得看书是件非常高尚又了不起的事。 就连她讨厌的阮乔,在翻书时,她都觉得可爱几分。 宁遇的身体不太好,他的房间里常常有股药香,听说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一年四季都在喝着养身体的药,他的日子也并不富裕。在那场恩怨里,不管对谁来说,他的出生都是一个错误。 “姑娘,您今日怎么突然问起这位公子了?” 云映低眉道:“我在宴上看见他了。” 泠春好奇道:“奴婢听说,探花郎历来风流倜傥,这位宁公子可如传言中那么好看?” 云映道:“好看的。” 她思索片刻,又如实补充:“非常好看。” 泠春问:“那比起姑爷呢?” 云映抿住唇,没有立即回答。 泠春自己摇了摇头,念叨道:“呸呸呸我在说什么,定然是姑爷最好看。” 云映却问:“为什么?” 泠春愣了下,且不说赫峥那张冰冷俊美的脸在上京如何出名,就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在云映眼里,定然没人比得上赫峥。 她迟疑道:“……您不觉得吗?” 他们俩之间没什么好比的,云映摇了摇头道:“罢了,不说这个。” 她有午睡的习惯,每日一到点就会困难,今日流了不少眼泪,眼睛干涩,更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