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雁一缓缓地转动眼睛,似在斟酌他话语的真假。片刻后,他起身踏过路霜寒画出的东西。 身形转瞬被其吞没。 * “听你母亲说,近日来你连入定都困难。” 循着话声,时雁一回头。 他此刻身处一方别致的庭院,院中醒竹满蓄着溪水,回落时绘出圈圈涟漪,外扩的波纹晃出一两捧清水,汇入下方的碧池中。 风吹竹叶簌簌响,近前的檐铎跟着小幅摇摆。 时雁一透过敞开的窗户,看见桌上压着的纸张边沿轻翻。 少年人清脆的回复勾回了他的注意。 “今天的练习会增加一倍!” 时雁一望过去,见着个约莫未及弱冠的年轻人跪在桌案前。 肩背挺得笔直,说话时似惯性垂眼,修长而指骨明错的手搭在身侧,不屈不折。 乌黑的长发由着一根细绸带束作高马尾,长眉似墨但不厚重,山根饱满,鼻梁高挺,薄唇抿作笔直的一线,面上没什么表情。 时雁一看他摆着一幅标准听训的姿态,目光又一次落到他衣衫上绣着的金色竹纹。 潜意识觉得自己应该认识,但对方的名字模糊成了一团乱麻,思量无果。 “黎家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光说不练的嘴皮。” 座上的人再度开口。 “你若真有心,就不该止步于此。”他不满年轻人的态度,音量拔高,带上了显而易见的冷硬,“今日的练习再加三倍,而后将心法手抄十遍。” 说罢走到窗边,不再看跪着的年轻人。 后者这次没有过多的犹豫,点头称是。 时雁一跨过门槛,踏入室内,屋内的两人好似都未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知何时,他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动作,风止面前的人亦止,站着的定格在专注外头的风景,跪着的像尊了无生气的雕像。 时雁一在青年人身前蹲下,近距离接触能看到对方双目的瞳色浅淡,微敛下眼皮时,能看到上面一点浅色的小痣。 依旧觉得好像在哪见过这张脸。 他倏然探指伸向对方束发的绸带,可就在即将碰到发带之际,脑海中有无数念头接连涌现。 一瞬过载的信息,走马观花地走一遭,诸事都没能留下具体印象。 时雁一紧蹙双眉,这种感觉过分熟悉,不久前才经受过的样子。 他听闻一声极轻极浅的叹息,那些念头转成了嘈杂的话语。 “黎家、又是黎家,年轻一辈不世出的奇才,年纪轻轻修为已然探不出深浅,假以时日,江湖必再无人是其敌手。” “年长者放不下身段跟后辈交手,同龄人有机遇的没有他这般天赋,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