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怎么没看出来眼前人敷粉的痕迹? 脸上嫩生生的,比擦了粉还白。 他盯着人直勾勾的,目光将近要称上一声冒犯。 齐朝槿蹙起眉头,搁笔清脆地响,“我的远房表弟,水鹊,家中父母遇难,投奔我家而来。” 就齐家那破落的院子……? 有什么值当投靠的吗? 崔时信没说出声。 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京城世家的骨子里还是大多瞧不上像齐朝槿这样的寒门子弟。 水鹊看了看齐朝槿,又瞄了瞄崔时信,颔首致意,老老实实地打了声招呼,“崔三公子,幸会。” 崔三更是眼神怪异地瞟他一眼。 怎的说话比这一带吴侬软语还软和…… 日市快开了,这边坊市的人流渐渐多起来,崔时信无意再驻留下去,不再打扰他们两个。 接连两日团扇都在开市没多久兜售一空,铺子老板爽快地给齐朝槿多结了些书画费,半日下来到手了五百文。 齐朝槿今日特地还多带了几串铜钱出来。 水鹊这两天就之前一件买的花纱长衫和一件最初77号给他的素色凉衫换着穿,齐朝槿是要带他去成衣铺再买一套新衣裳。 77号让水鹊快挑最贵的选,最好再和男主耍耍脾气,好展现角色爱慕虚荣的本性。 这是南市最大的成衣铺,铺面两侧都是衣裳,上面似乎还有一层楼,水鹊看花了眼,他对面料手艺没有了解,只能辨认麻质的衣衫,但这家店连葛麻衫都不卖,说明价格应当都不低。 水鹊看得晕晕的,忙问77号:【哪、哪个是最贵的?】 【宿主等一下,77让辅助程序计算!】 77号话音刚落。 监察者说:【挑左边第三件,你穿好看。】 水鹊依言,扯了扯齐朝槿的袖子,指着那件罗衫,“齐郎,我想要这件。” 铺子的伙计走上来,喜笑颜开,夸的天花乱坠。 先说什么香色缂丝工艺,又说什么四合团鹤鹿同春纹,最后说料子还是青州来的软烟罗…… 水鹊听晕了。 伙计笑道:“小郎君你若是要买,十贯钱请穿去。” 十贯钱……十贯钱是多少? 水鹊缓慢眨了眨眼。 一千钱进一贯,十贯钱竟要一万文…… 他小心翼翼抬眼瞥了齐朝槿的神色,淡淡的,好似没什么变化。 水鹊谨遵人设,拉了齐朝槿的手。 “齐郎……你觉得我穿那件好看吗?” 水鹊问他,发觉外头夏日炎炎,齐朝槿的手掌却是冰冰凉凉的。 齐朝槿轻轻拍了拍水鹊的手,垂首认真道:“好看。” 他再去看那软烟罗的长衫,清凌凌的淡声:“颜色纹样都衬你。” 翻滚的情绪敛入眼底,齐朝槿还是说:“只不过现下钱不够,你再挑一件,如何?” 伙计一听他这么说,才分神去留意这玉面小郎君的同伴。 只见齐朝槿长身玉立,鹤骨松姿,一瞧就知道是饱腹诗书的……穷书生。 伙计暗瞟了一眼他那身褐麻衫,和整间铺面格格不入。 小郎君一副好相貌,身娇肉贵,难不成真和这穷书生结了亲? 监察者无情叹道:【唉,山鸡哪能配凤凰。】 水鹊抿抿唇,不挑衣服了,从平铺的桌台上挑了匹雪青色小绫。 伙计惋惜,撇撇嘴,“这匹绫,小郎君一贯六百文拿去好了。” 这是最次等的绫,就是好些的中等绫都得一匹两贯五百文,上等绫更是一匹五贯。 水鹊对齐朝槿说:“齐郎买这匹回去给我做衣衫吧,能做两身……” 齐朝槿的瞳色是遗传自齐母那般的漆黑,他半阖眼,藏在袖中的手捏紧了铜钱,“好。” 【真是好心软的小菩萨。】 齐朝槿家中留了一贯钱,身上带了一贯五百,加上今日的书画费,堪堪两贯钱。 余下四百文。 抱了一匹小绫,带着去坝子桥的日市买了小葱、花椒和白酒,回去能做酒焖鸡。 他们前脚方走,二楼信步下来一位蓝罗长衫公子。 折扇收起,一端指向水鹊最初选中的软烟罗长衫,“十两银,送到我家去。” 十贯钱也就值崔时信在京城高楼酒馆的一顿酒饭。 他不知怎么想的,那衣衫不合他的身量,一观便知道若是换做齐朝槿的表弟必然合身。 他也没打算送人。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