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起眉头,禁不住道:“别玩了,我喝完了,碗还给你。” 经过了这么多日,他已然逐渐适应了自己勾三搭四、贪图享乐的人设。 前头和穷书生天下第一好,后头就勾着个粗野莽夫又是给他买衣衫又是给他买糖水,一不高兴了,就把牵手这点甜头都收回。 秋风扫落叶般无情,木碗代替了左手塞到乌淳手里。 乌淳闷沉沉地盯着自己手中的木碗。 早知应当买多两碗。 另外一只手还没牵上。 木碗内侧刚刚盛了荔枝膏水,是冰凉的,乌淳发觉外侧的边沿留下来一个印子,是水鹊喝膏水时让碗压着的饱胀下唇。 耳根忽地一烫,趁人没注意,他的指腹悄悄地覆盖在上面,擦了擦。 心满意足了,乌淳抬起头去看水鹊,转了话题风向,问:“你怎么没穿我买的衣衫?” 最先的素纱衣太单薄,是不能穿出去的,可是他等水鹊再看看兔子的时候,分明还送了他两身长衫。 水鹊不尴不尬地扣了会儿手指。 他怎么说? 他总不能让男主现在就发现他勾搭“野男人”,毕竟这个阶段水鹊的角色还掩饰得好好的,没有暴露本性。 男主是后来看他和侯爷眉来眼去才起了疑心,新婚之夜水鹊失踪还以为他是被人绑走的,一直到金榜题名后彻底打探到真相,方才真的相信口口声声说心悦他的黑月光,竟然爱慕虚荣到为了锦衣华食毫不犹豫地抛弃他。 因为不好解释为什么乌淳给他送衣衫,水鹊只好把三件衣衫都压箱底了。 “你挑的都不好看,我不爱穿。” 水鹊现在只好搪塞乌淳。 乌淳怔怔的,低下头,闷声道:“那下次你和我一同去成衣铺,挑你喜欢的。” 水鹊敷衍敷衍他:“嗯嗯,等得了空吧,你快走,齐郎一会儿要回来了,我还要和他去消夏湾赏荷花的。” 他看河岸边人都稀疏了一些,就要排到男主了。 乌淳的唇板直,声音沉闷不乐:“我划桨很稳当。” 水鹊撑着亭子的扶栏,在望河岸人群,没留意乌淳说了什么。 男人戴上笠帽,阴影盖住鹰目,还是听话地走开了。 夏日炎炎,铄石流金,长州县家家户户都寻找纳凉避暑的好去处,寺庙、道观、水榭,随处可见坐在栏槛内偷凉的身影。 最好的地方还是城南的消夏湾,依着荷花荡,岸上红栏绿水环绕着人家。 都走到城南了,水鹊不想只是在岸上赏荷,他戳了戳齐朝槿的手臂,“我们能不能也下去划船?” 他看绕城河上荡了许多乌蓬小舟。 男男女女,摇着团扇,有的小舟还停泊在桥洞下,正是狭狭的风口。 齐朝槿环视一周,在沿河而下的青石阶找到了租船为生的白须老人,岸边几叶扁舟用绳缆系在一起,显然都是老人的船。 “郎君,租船啊?”老人扶着白须笑一笑,“天气暑热,荷花荡好消暑呢。” 齐朝槿颔首,“老人家,你这小舟怎么租?” “过夜一百文,半日五十文就好。”老人和气地呵呵笑。 夜里皓月澄波,荷花飘香,许多有情人在消夏湾过夜。 水鹊这人爱招引蚊虫,齐朝槿怕他在荷花荡过夜,把蚊子喂饱了。 何况近日傍晚多雷雨,实在不宜滞留太久。 齐朝槿从袖中取出五十文钱,递交出去,“半日足矣。”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老人解了其中一叶乌蓬小舟的绳缆,齐朝槿让水鹊下来,接着扶了一把让他好稳稳坐进乌蓬里。 这种纳凉小舟多是水乡人家用来采莲蓬的,通体窄狭,船头至船尾的长度最多只能容纳四个人,多了侧身都难。 胜在轻便易水上活动。 齐朝槿划着木桡,一叶兰棹向荷花荡去。 水鹊特地让齐朝槿买瓜的时候让农家把瓜劈了两半,又拿了个瓷勺,他吃西瓜的时候也没忘了人设,对齐朝槿甜言蜜语几句。 “齐郎对我真好。” 说罢,还挖了一勺中间最多水的瓜肉,喂到齐朝槿嘴边。 划过桥洞,凉风阵阵,齐朝槿划桨没多想,直接吃了。 沙沙的西瓜入喉了,才发觉他和水鹊用的同一个瓷勺。 水鹊看他脸色不对,蹙起眉心,小声道:“……你不会是嫌弃我的口水吧?” 明明是他自己不聪明,只拿了一个勺。 齐朝槿只觉得耳根红得厉害,摇摇头。 水鹊满意了,他又挖了一勺瓜肉,美滋滋地塞进嘴里。 刚咽下,结果齐朝槿不声不响地凑过来,闭起眼,唇贴到水鹊的唇瓣上。 木桡掉了,瓜也摔了。 乌蓬阻隔了灼热的日光,凉风里是荷花香。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