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穿的是窄袖圆领袍,官服是宽袖的,急得袖子也没挽起来,一大片落入水中,锦鲤以为他要喂食,好奇地游过来。 那大手空空,一点鱼食也没有,锦鲤是水鹊养的,性格也随了水鹊,对旁人脾气大得很,当即摆尾,掀起了重重水花。 大理寺少卿现在不只是袖子湿了,眉头也滴着水。 很是狼狈。 沉默无言地把团扇递给水鹊。 将近半年未见,令人日思夜想的小郎君,还是眉黛唇朱的模样,漂亮的眉犹犹豫豫地蹙起来,就让别人想为他不索取报酬地排忧解难。 水鹊收下了湿了一面的团扇,抬眼多看了一下狼狈的男主,小声道:“……谢谢。” 男主真是个好人。 非但没把他按水里,还帮他捡扇子。 齐朝槿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 他好像打定主意,不再和水鹊说话,要当个锯嘴葫芦。 好像只是迷路到东侧院的,看了人一眼,不打招呼就要走了。 水鹊细声小气地抱怨:“你怎么在外头逢人便说我死了?” 刚刚那个汤大人和齐朝槿的对话,他偷偷听到了三言两语。 齐朝槿说什么自己曾有结发小郎君,不过病逝了。 经过汤大人再说之前到齐朝槿府邸拜访的事情。 水鹊才得知,齐朝槿的书房一直挂着以前那副九九消寒图,梅花是水鹊涂红的。 还有府邸里养了鸡兔,想来是以前他们一起养的,他竟是全带上京城来了。 被人说是病逝的小郎君,语气多少有点生气和委屈。 齐朝槿神色一紧,下意识出声解释:“汤大人想为我说亲,我不得已借由回绝。” 说罢,绷紧了唇,噤声。 监察者冷哂:【他倒是装得痴情,意思是在给你守活寡呢。】 水鹊被01的说法,弄得眼皮跳了一跳。 什么奇怪的说法…… 男主肯定是对他心怀怨怼,断情绝爱了,在拒绝别人说亲的时候,悄悄诅咒他! 水鹊不满地哼哼,“你不许借我为由头,要是传到魏琰耳朵里,会以为我们还有什么关系。” 他故意去气男主的。 谁让他敢说自己病逝了? 雪肤粉腮的小郎君,说甜言蜜语能三言两句哄得男人找不着北,说起狠话来也是直刺人心窝子的。 齐朝槿听到他提魏琰的名字,神色当即森寒得凛若冰霜。 眼底情绪翻涌,沉着脸,“齐某说的是是自己的结发郎君,不敢和魏小侯爷的人扯上关系。” 他转身离开时,宽袖还湿哒哒地滴水。 …… 又一年八月十五中秋夜。 京城的中秋灯会比长州县要气派得多了。 铺子门口竖起彩绘旗帜,门面彩楼结着纸花灯笼。京城御街筑了灯山,彩带结扎,重重叠叠,上面是著名丹青手绘画的神怪故事。 万盏灯烛,明亮如白日。 御街两廊的艺人,歌舞百戏,还有支着许多饮食、博戏的摊子。 人潮拥挤,摩肩接踵。 这时御街上没了平民与官员的分别,皆是来逛灯会的游人罢了。 水鹊提了盏小鸟花灯,巧山走在靠近人流的外侧,唯恐人群挤到了娇客。 不知道是不是他不走运,和御街对面的齐朝槿对上了视线。 怎么走到哪里也能见到男主? 但水鹊也不可能一直躲在侯府后院里,只是这次出来得不凑巧。 巧山不知道他为什么停驻了步伐,“小水郎君?” 水鹊摇摇头,“没事。” 好在齐朝槿只是冷淡地移开了视线,没有往这边走上来。 各自顺着人流前行,隔着一条御街,行走的是相反方向。 天干物燥,不知道是哪家酒楼打落了灯烛。 人群中有人高声:“走水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