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拿着长柄木架,百无聊赖地等待着,在稻种撒完之后,他们要负责把稻种略微压进泥面。 小知青从田埂另一头走过来,雪肤红唇,清灵灵的长相,好像山野里走出的仙灵,垂着眼,把生机播撒在土地上。 其中一个男生和李跃青关系还算可以,手肘戳了戳对方,“喂,那个……就是那个谁对吧?” 李跃青满脸不耐,斜睨他一眼,冷道:“你要是舌头打结了,就用耙子耙直了再说话。” 他们几个都是前头一起进行民兵训练的,比村里生产队的其他人要早出晚归一些,早听说了村里来了新的知识青年,其中有个长得特别水灵。 方才和李跃青搭话的洪松,结结巴巴说道:“他走、走过来了。” 水鹊心里想着小鸡苗的事情,做事的时候就有些心不在焉。 走在田埂上走着走着,差点走下塘里去。 侧边及时伸出来一只大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着他后脖子的衣领,扯回去。 李跃青挑眉问他,“你没睡醒?梦游呢?” 差点就踩进淤塘里了。 水鹊小声地说:“睡醒了。” 李跃青生得剑眉朗目,五官和李观梁有六七分相似,最大的差异就是在眼型。 李观梁是更像父亲的鹰目,不言不语的时候显得严肃冷峻。 而李跃青则不然,他的眼睛更偏向是母亲的凤眼,眼型狭长,锋锐地一挑眉,连带着眉梢,也显出这个年纪专有的桀骜不驯来。 “你要真睡醒了,能差点踩到秧塘里去?”李跃青完全不相信,视线往下移动,故作惊讶,“你脚踝有只吸血虫!” 水鹊被他这么一说,吓了一跳,动也不敢动,手揪紧了李跃青的衣袖,“在、在哪里?你帮我弄走……” 他还没亲眼见过,但是早有耳闻,会钻人腿肚子里,在肉里吸血吸饱了才慢悠悠出来。 水鹊真的很害怕稻田里的水蛭。 李跃青随口一说的,就是想吓唬水鹊,让他清醒点,待会儿又掉沟里去。 然而看见小知青真的因为自己一句话吓得脸色苍白,惶惶然揪住他像是抓住救星一样。 向他求救时,说话软声软气的,听得李跃青骨头有些麻了。 “你别低头,这玩意很可怕,”他不好说实话,只能一边继续圆谎,一边蹲下去假装给人捉水蛭,“我给你拍它下来。” 钻入人体肌肤较浅的水蛭,一般轻拍或者清洗就可以脱落。 因为在田里走,要是穿布鞋肯定会弄脏,清洗还麻烦。 所以水鹊踏着双草鞋,到时候沾泥巴了,在河边冲冲,捡起杂草秸秆之类的擦一擦鞋边就好了。 李跃青一蹲下去,就见到了瘦白的脚腕,从青黑裤管往下就是这样纤细白生生的线条。 脚踝骨节处淡淡发粉,好像雪里的粉色花苞。 李跃青看得双目迟滞地顿住了。 水鹊不安地问:“好、好了吗?” 李跃青猛然回过神来,他晃了晃脑袋,遒劲的手腕装模作样地动,拍了拍水鹊脚踝和小腿的部分,又做出假动作将不存在的吸血虫掐灭,丢到田里。 他站起来,“好了。” 洪松在一旁简直瞠目结舌。 还能这样? 洪松觉得自己像是第一天认识李跃青。 小时候村里私塾还在,他和李跃青同在村塾上课,那时候李跃青不是说那些个爱揪女同学小辫子的男生特别幼稚吗? 今天这么看,李跃青可能还要过分些。 他拿不存在的吸血虫吓唬小知青。 李观梁留意到这边的动静,他放下肩上一担装满稻种的谷箩,从田埂的另一头走过来。 询问:“怎么了?” “观梁哥,”水鹊低头扯了扯裤腿,说话瓮声瓮气,带着点鼻音了,“刚刚有吸血虫咬我……” 李跃青看他委屈得什么样,嘴巴好像要挂油瓶儿了。 怎么一见到他哥来就撒娇? 那他方才吓唬人扯谎,岂不是还给了水鹊向人撒娇的机会? 果不其然。 小知青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问李观梁,“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能不能先去洗脚?”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