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东边屋里传来哭声。起先还隐隐约约,后来母女哭在了一处,哭着哭着忘了压抑,声音陡然大起来。 应小满呜呜地哭,“娘,你不要我了?” 义母呜呜咽咽,“谁不要你了,娘才舍不得你嫁出去。但你这伢儿打小长得扎眼,家里留不住,还是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罢。以后踏踏实实过日子,好过整天遭什么鱼市浪荡儿,什么城东雁二郎,什么官船贵人,什么三条巷冯员外之类的惦记。” 应小满又哽咽几声,哭声忽然一停,“三条巷冯员外是谁?” “哎,怕你生气,娘瞒着没敢说。上次牙婆趁你不在家时偷偷摸上门寻我,说三条巷的冯员外在鱼市见过你一面,从此念念不忘,开价五百贯,想把你聘回家做小妾!我当即叫上隔壁杨嫂子,两根洗衣棒槌一顿痛打,把那贼婆子撵出去了。” 义母哽咽说,“以前家里有你爹,我这辈子没跟人动过手,那贼婆娘气得我头一回动手……” “呜呜呜娘……”母女俩感动地抱在一处。拥抱的身影透过半敞窗棂,明晃晃映在小院里。 西屋里坐着的阿织听得似懂非懂。 “西屋七哥,阿姐哭得好惨,因为婶娘在骂她吗?我要不要去婶娘屋里?” 七郎起身从灶上取来奶囊,把阿织杯里的羊乳添满,撩袍坐回矮桌边,似笑非笑地继续拨弄着鹅卵石: “不是骂,在谈心。她们在谈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去打扰,继续喝奶。” 第18章 母女俩抱头感动哭了一场,出嫁的事八字没一撇,暂时搁置在旁。 但搬家确实迫在眉睫了。 应小满大清早便出了门。一来,搬家前有许多琐事要办;二来,避一避雁二郎。 搬家是大事,清早去车马行租车,她咬牙掏出半贯钱,租下两头壮实的大青驴车,约好明早登门。 去了一桩事,还有一桩。 七郎左手的伤势未愈,家里几包外敷药怕不够用。她从车马行出来,顺路去了河边的郎中家。 李郎中正在家里坐堂看诊,迎面见素衣布裙的应家小娘子进门,奇道,“你娘的眩晕症又犯了?” 应小满:“不是给我娘看,是给家里另一个开药。搬家就在这两天了,觉得郎中开的药好,续五包外敷药。” 李郎中眼皮子一跳,“他怎么还在你家?不是说好了搬家叫他走人。” 应小满实话实说:“不打算把人赶走了。搬家以后继续跟我们,搬去新宅子住。” “随你们罢。” 李郎中摇摇头,很快又惋惜起来。 “这么快要搬了?以后不能叫你帮杀鱼了。应小娘子,你杀鱼着实利落干净啊。” “以后离鱼市太远,不杀鱼了。” 李郎中久居京城,见多识广,应小满向来佩服的,趁着抓药的空档虚心求教。 “等我们搬去城北,想做点新的营生。我娘想开个早点铺子卖豆腐脑儿,但我觉得太辛苦了,怕她累病。郎中觉得呢。” 李郎中果然不支持:“你娘年纪大了,身子不比从前,稍微累着就起晕眩,豆腐脑儿的辛苦生意千万别叫你娘做,赚来的钱不够开药的。如果在城北能盘一间铺子,叫你娘坐门面,生意倒是没那么辛苦……” 说到这里突然一顿,想起了应家的家底, “盘铺子需要不少本钱,你家,咳,有些为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应小满听着听着,眼前浮现昨晚阿娘给她透的家底。 给她攒的嫁妆钱足足十八两,应该够盘个铺子? “刺绣铺子呢?娘一手的好刺绣,如果给她盘个小铺子,叫她坐门面,算不算好营生?” 李郎中不怎么看好刺绣。女子人人会刺绣,京城绣工好的娘子太多,就连道观里的女道士都开店做领抹生意。 “说实话,刺绣生意在京城可不太好做。还想过做什么生意?” 这下应小满想得更久。 “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