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脚步一直往里挪动,声音也略微放大了些。 肖平站直了身体, 看见她的动作也不阻止,只嘲讽地笑了一声,眼里的单纯与懵懂终于随着他这个笑消失殆尽, “我设计让她父亲将我赶了出来, 如今流离在外,无人问询。傅六爷这般聪明,该是猜得到, 我所为,缘由是何吧?” 言下之意,是他完全不会管徐娇的死活。若是傅挽往里走惊动了徐娇, 那今日徐娇也定会因为知晓了不该知晓的事,而难逃一死。 他神情真诚,傅挽看不出他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 但有他这句话在,傅挽就不敢冒险堵上一个局外人的生死,只能站住脚步,捏紧了自个的手腕,深吸一口气,露出个笑来。 “你是何时认出我的?” 肖平抬眼看她,眼中终于分明直白地露出了杀意,与他那张好似还是个单纯直白的求学之人的脸,真是分外地不和谐,“傅六爷将我父亲害到了如今的地步,我将您这张脸刻在了心上惦念不忘,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事实上,在这次进家门之前,肖平根本不知道,曾让所谓的夫人,就是傅六。 最初这位迟到的曾让来时,他也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转念间的一个念头,让他转身进了这家刚刚迎来的主人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却没想就在他被当成“不速之客”赶走的那个瞬间,他在地上看到了一个死老鼠。 死老鼠而已,放在平日,是谁都不会去多看一眼的事物。 可偏偏,那只老鼠嘴角流出的那一丝黑血里,让他闻到了一个味道。一个在他原本威风凛凛,如今却瘫在病床上,浑身恶臭溃烂的父亲身上闻到的味道。 那是他父亲想留下那什么神医为自己所用,却不慎被神医下了毒所致。 看着在病床上暴怒无常的父亲,想到母亲和幼妹居然死在了那些以为他父亲死了就反叛的属下的刀下时,他无比地痛恨自己。 明明当时,他就在这个书院中,却没有护住父亲,没有在出事的第一时间,抓住那个令他恨不得生啖其血肉的神医,更没有抓住那个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因此在傅挽逃走之后,他就下令全院禁严,守株待兔。 旁人都以为那令他父亲一败涂地的人是那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辰王,有些脑子活络些的还根据镐城中得出的信息,擅自绑走了那找出他父亲身份的左莫离。但只有他知道,使千秋基业功亏一篑的,是杨州城那籍籍无名的商贾傅六。 偏就是这样的人,居然被封为县子,居然去了镐城,与辰王关系匪浅。 而那被抓来的左莫离,心中心心念念的,竟也是她这个夫子的教诲! 更让他气得浑身打颤的,是那神医晏迩,居然也是傅六的好友! 此中三人,竟都与那傅六有关。 因而在知晓傅六竟不管不顾地自投罗网之后,他连思考都不曾,就立时让人将她击杀当场,却因着百密一疏,行动仓促,竟让她就这般逃了。 只是事情兜兜转转,他居然,在等得焦躁不安之时,又闻到了那种□□。 谁也不知道,当时他是按捺住了多大的波动,才让自己能稳步走出那件灶房。 后来他频频接触曾让,越是感觉到曾让对他越来越不掩饰的防备,就越觉着他的方向没错,更是在敏锐地试探出曾让最大的弱点就是他藏得严实的那个夫人时,越发难以抑制心中冒头的点头。 失去至亲,失去挚爱是什么感受,他一定要让那些人都尝尝。 正巧他今日在前院上课,等了“曾让”许久都不来,假装随意问出口得知他告假去了城中后,立时就随意找了个借口,从前院回了后院。 本想是探了虚实之后让人去绑了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的。 可谁知,进了他家的家门,却赫然让他看见了堂上的“惊喜”。 傅挽。 那张他想法设法从众人口中打听来画出画像,只见过一眼就牢牢记着不曾忘却的脸,即使是改换了装扮,从男子变成妇人,也丝毫不能影响他的判断。 “能让余公子记得,也是我的荣幸。” 傅挽点头,站在原地,高着几层台阶,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眉眼间是比他更加阳光疏朗大气的笑,“许久未曾见过令尊了,不知道他如今可否安好?” 问这种话,傅挽一点都不心虚。 虽然她之前吐槽过曦朝男尊女卑的制度,但不得不承认,除了这个封建社会一直难改的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