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回后面去了,张静还没有想离开的意思,又去了和会议室挨着的,当年的厂部综合业务办公室,这里当年可是她当办公室主任时候的地盘。 二分厂没有钱更新办公设施,屋里的桌椅板凳还是当年的,只是已经陈旧,有些已经损坏了。 那台刘万程教她用的电脑,还在她当年坐过的办公桌上,外形和屏幕已经可以算古董了。 而她当年就是凭着从这台电脑上学到的知识做基础,走出二分厂,走出江山机器厂,直到走出这个城市,进入大城市,成为精英。 睹物思人,心里就不免产生了许多感伤。她走到办公桌前,打开那台电脑,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它开机启动。 老旧电脑,开机启动缓慢,她就趁启动的功夫,掏出烟来,点上一颗。回头看一下高秀菊,忽然记得她好像也抽烟,就把烟盒递给她。 高秀菊急忙摆手说:“我戒了。” 张静就奇怪地看着她。 烟只要上了瘾,想戒掉是十分困难的,特别是像她和高秀菊这种婚姻不幸的独身女人。除非遇到极大的原因,有什么特殊的事情鼓舞着她,她是不可能主动去戒烟的。 张静终于把自己的兴趣,从那台破旧电脑那里,转移到高秀菊身上。 “戒了?”她转回身来,看着高秀菊,“前几天你还到走廊上偷偷抽烟,这么快就戒了?” 高秀菊不知道张静心里想什么,就点点头说:“是,这几天我一支没抽,渐渐习惯了。” 张静就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高秀菊心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可也不能告诉她因为刘万程不喜欢呀?只好回答她说:“对身体不好,老是咳嗽,影响工作。” 这个谎撒的,对张静这种人精来说,就太没水平了。你什么时候咳嗽过呀,两个人整天在一起,她会不知道? 高秀菊和冼大夫的事情,张静是知道的。她绝对不会因为冼大夫戒烟。那么,她为什么戒烟? 张静问高秀菊:“你和冼大夫,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高秀菊就摇摇头说:“我们从来没有在一起过,婚姻就是个幌子。” 张静大吃一惊问:“你,你原来一直是……” 高秀菊苦笑着点点头说:“也许,这本来就是一个误会吧,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固执地认为我不是个好女人,我也不想跟他解释什么。既然两个人之间,连最根本的信任都没有,那么为什么要在一起?” 回答着张静,高秀菊心里却奇怪,好好的,她怎么对自己的婚姻关心起来了? 聪明人的思维,都是跳跃式的,高秀菊在这方面,比之张静要差许多,所以无法理解她的问话。但张静是她的上司,她问什么她就得答什么。只要这姑奶奶不对她发火,守着别人训斥她,她就算是谢天谢地了。 “为什么不离婚?”张静就又问。 高秀菊就苦苦一笑,半天才说:“我不知道,我实在是不愿意再见到他,甚至是和他说话,都能让我难受好长时间。就这么一直拖下去了。” 想想就又说:“他过去说过,要考研,不想因为婚姻的事影响学习。他考上研究生之后,就会和我去离婚。所以就这么一直拖着。” 原本,张静觉得自己很可怜,这会儿却同情起高秀菊来了。 “离婚不用双方见面说话,”她对高秀菊说,“找个好一点的律师,他就可以给你办妥了。” 高秀菊就看着张静问:“离婚,还可以找律师啊?” 张静跟看怪物一样看着高秀菊说:“这个新鲜吗?” 高秀菊老实说:“我以为,离婚得先到单位申请,单位派人调解,然后还得两个人到法院去,法院再调解,很麻烦的。所以,想想就头疼,不想看见那个人。” 张静就笑了,江山机器厂出来的人,的确是傻的可爱。 她说:“你如果想离,我给你找个律师。你只和律师沟通,不用见他。”就问,“想离吗?” 高秀菊就重重地点点头:“嗯!” 张静再次看看高秀菊,就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想当初,没有遇到刘万程之前,自己何尝又不是像高秀菊一般傻乎乎的?仅仅为了能时常可以请假,能不被下岗,竟然可以稀里糊涂地委身刘勇这种渣子,成为自己一生中抹不去的耻辱! 想到刘勇,她心里的恨又再次升腾起来,再不想在这里待下去。 她对高秀菊说:“让司机进来,把这台电脑搬上,咱们走!”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