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里有一句话,叫有本事的有脾气,没本事的没脾气。既有本事又没脾气的,那是神仙。 一分厂的人,却个个都是神仙。神仙心眼儿就多了,你在位上,他拿你当祖宗供着。你哪天倒霉下来了,你给他当孙子他都不搭理你。 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利益群体之间的关系。正常的上下关系,应该是工作之内的。除却工作,八小时以外,各自有各自的生活,所谓君子之交淡如水才对。 难怪高强出事之后,家里除了张年发过去,基本就门可罗雀了。所谓人一走茶就凉,说的就是这个吧? 关键是这样的神仙多了,谁都想当老大。表面上对你尊重,背地后里没准就在算计你了。 高强的事情暴露,最大的可能,就是这堆神仙里面,有人想当老大了,看着高强迟迟不肯让位,等不及了。 能培养出这么多神仙,跟高强的暴脾气有绝对关系。跟着他干,你得头脑反应快,还得有动手能力,不然,没几天他就会烦你,你的位子就保不住了。 高强能力强,培养出来的干部能力也不会弱,但在他这种暴脾气下能忍下来,并且成为干部,得有多大的心机,多大的耐心?而恰恰高强又是个粗犷的性子,不注意小节,从他这样在手下们鼓动下,给闺女大张旗鼓办婚事,就可以看出他的性格来。这就让以后的事情根本无法避免了。 婚礼前一天,刘万程跟着张年发去了高强家一次,主要是想看看能帮上什么忙?可是看到高强家楼上楼下都是一分厂的人,而且所有的事情都布置的井然有序,他们不但伸不上手,站在屋里还碍人家的事,只好早早告辞走了。 一路上,张年发还一个劲夸一分厂的人能力强,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而刘万程却看到了不同的结果。 时间还早,看看没什么事,两个人就找了个路边的酒馆进去,要俩菜,边吃边聊。刘万程就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和担忧都对张年发讲了,希望张年发能在有机会的时候,提醒一下高强,多留个心眼儿。 刘万程看问题的角度,往往和别人不一样,这个张年发早就习惯了。刘万程这么说,他也并不感到奇怪。但刘万程只要说出来,事后证明,他的想法又往往都是正确的,这一点是让张年发即吃惊又好奇。这小子年纪不大却料事如神,这不活诸葛亮嘛! 但没这活诸葛亮的本事,二分厂取得的卓越成绩又怎么解释呢? 其实,刘万程这么仔细地和张年发分析这些,也是希望张年发不要总觉得他师兄什么都好。人都是有缺点的,起码高强的这种强势作风和粗犷性格,就不能学习。 张年发只是听着刘万程白话,不住点头,到底听没听进去,就不知道了。他正为自己分厂去年取得的光辉战绩而兴奋呢。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明年二分厂的年上缴纯利润,一定可以超过一分厂,成为全总厂第一! 他突然就想到一件事,问刘万程:“你说咱们就按现在这个干法,明年一年拿下二百万的利润来,是不是一点问题没有?” 其实,刘万程也没有想到分厂能有这么高的利润。这主要还是归功于吴晓波,想不到这小子是个天生的营销人才,为分厂开辟了大量的客户,使得分厂有了很大的选择余地和利润空间。 如果明年还能保持这个势头,净利润突破二百万,应该没有问题。 想到这里,他就冲张年发点点头说:“咱们工人的潜质还是有的,破机床都能干出高质量的漂亮活。就冲这股劲头,各部门多少的再加把劲,保二百五十万的净利润,应该可以。”就看着张年发笑,“二百五十万,奖金可就是二十五万,你如果还像今年这样跟我客气,我可就不和你客气,独吞了。那样我一下就发了!” 张年发仿佛没有听到刘万程的调侃,思考着说:“一套旋压流水线,投资也不过一百五十万左右。你说,咱这些利润,是不是就可以上一套流水线?到时候整个地区的齿轮产品,就都是咱的,甚至咱还可以用这套线生产各种固定工具,那样咱们的利润得翻几番?” 刘万程就严肃了:“我说张厂长,你想什么呢?你的钱都在分厂账上,超过三千就得去总厂财务处开支票。你还想一次支取一百五十万?你是不是要学你大师兄,搞小金库,公款私存那一套啊?我可告诉你,那东西搞不得,千万不能搞,会把你自己折进去的!” 张年发就笑笑说:“你放心,我不搞。我可以给总厂打报告,在我们还没挣到那个钱的时候就争取让总厂批准。到时候我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