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好酒伴,瞧瞧。” 循着他的视线望去,便见她早已仰坐在方才傅沉砚命伏青收拾的车上,那是温泠月的马车。 嵇白恍然大悟,原来方才殿下叫伏青备车,是送元姑娘回府的。 不过他怎知元如颂不妥善回去娘娘会闹着不肯上车的? “哎……阿颂!我要去找阿颂……” 她心中一喜,话音不觉变得娇俏起来,染上几分撒娇的意味,也不知是对谁。 傅沉砚不知为何倏尔想到方才在二楼所见,眸色不免暗下一分。 少女动作被制止,疑惑地看向挡在她面前碍事的傅沉砚,不满,却在凝视他双眼的须臾敛了敛眸子。 半晌,她才缩了缩手,顺着傅沉砚等待的目光钻上车,嘴里喃喃着什么,他没听清,但嵇白听得一清二楚。 “我夫君哪去了?” “哼。” 她绵软的尾音消逝在马车轻驶的嘈杂里, 马车在街巷行驶缓慢,细碎日光零落在她半睡半醒的侧颜,绾上一层柔和的金粉色,与姑娘今日妃色罗裙连成一片春日美好的梦。 令人全然忘了凛冬严寒。 腊月严寒,被她朦胧的梦全然抵消。 傅沉砚一路都不曾开口,视线也未留在她身上半分,却清晰嗅到姑娘沾染的酒气,勾起他称不上好的记忆。 整整两日,傅沉砚垂眸闭眼思量数次,偏是搜寻不到关于这二日的半点记忆。 自冬祭头天那日清晨晕倒后再度听到一阵奇怪之音,他就再也没有印象了。 更匪夷所思的是,问过下人,冬祭他是参加了的。 究竟是为何……还有在近日在他梦中频繁产生的一个声音。 这种离奇的事态,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而且数月以来他晕厥的次数愈发多了,若被他发现是奸人所为,他定要处之极刑! 温泠月在他身旁靠着睡得正香,全然不知男人思量。 轱辘碾过旧土,一阵轻微的颠簸,搅乱了一池清梦。 她懵懂地靠坐起来,呆呆地四下环顾,未回神的视线落在面色不善的傅沉砚身上,怔怔地看着,不知所思在何。 似是感受到少女不同寻常的注视,男人微微侧目掠过一眼,只一眼便心下一惊。 “温泠月,你……”他复杂地看向莫名伤神的姑娘,话到嘴边却不知原本打算说什么。 却见她愣了片刻,看向他的眼神也由懵懂变得深邃,要把他瞧出个洞一般。 “我认得你。” “?” 少女倏尔开口,叫他视线全然投去。 他依旧是冷眼,却难得的翻涌起浪潮,下意识回避着眼前的温暖。 然而,下一瞬她煞有介事地靠过来,玉指在他眼前晃悠着敲点,眸光涣散地莫名有神,几近要贴在他身上,却被男人不耐烦地拎开,维持着不算远的距离。 她一字一句格外肃穆道:“你是不是那个谁……” 眼前男人的身影与相见几次的那个明眸笑颜重合,仿佛给她暖手的事只是上一瞬发生的。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 “傅……” 傅沉砚的耐心素来不多,能匀两分给旁人已是极大荣幸,偏偏这姑娘执着地很。 他收回手的瞬间,少女沉郁一路的话脱口而出:“小白啊!” 车内外俱静,兴许她的音量太大,亦是话令男人匪夷所思,一时间除过车轮碾压碎枝的声音,便再无旁音。 可事还未完,不等他反应,少女立马向后缩,脊背猛地靠在车边,不满道:“你怎么在这啊?我要阿颂,我和阿颂约好了的,你别来。” 他几乎对眼前人愈发不解,酒量差成这般,还敢沾染? 傅沉砚其实不大有资格想这番话,马车外感受到内里动静的嵇白不住地在心里暗念,娘娘方才吃醉的模样当真可爱,不像他殿下。 …… 同样是沾一点就吃醉的身子,殿下就不会将脸红成小红薯,除了睡,就是提些荒谬的想法。 傅沉砚感受到姑娘撤身带离的一阵风,冰凉席卷了指尖,才叫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方才触碰温泠月,甚至还无缘无故箍住她? 望向方才有过相触的指尖,心底竟无那时的厌恶,他是不是病了?他想。 那份庇佑他数年的,母妃交给他的道理,在某一瞬间破碎崩裂。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