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房间从来不开灯,甚至没有床,只有一把坚硬得让人很不舒服的椅子,连窗户都封得严严实实,透不出来一丝光线。 入目里是纯粹的黑暗,会让人觉得被剥夺了一切感官,就算顾庭柯如何聪慧早熟,毕竟还是一个很小的孩子。 他也会害怕。 只是这一次,顾庭柯觉得自己似乎没那么怕了,他开始想时栖—— 想时栖拖着长长围巾一蹦一跳的样子。 那是红色。 想时栖在漫天厚雪里落进一簇南天竹里,那是绿色和白色。 想时栖站在一树盛开的海棠花下隔着窗户探出头。 那是粉色。 …… 漫天黑暗里,顾庭柯抱紧双膝紧紧盯着窗外。 想象着不远处的时栖此刻做的是什么样的梦。 他不害怕,顾庭柯想。 只要有颜色,他就不害怕。 时栖一直认为顾庭柯是永远懂事听话从来没有叛逆期的。 可原来不是。 顾庭柯的叛逆期比任何人都早,他在十一岁的那年就过早地叛逆,且来势汹汹。 像命中注定会踏进的河流和被好奇的神明射中的那一箭。 避无可避。 之前关了一天就会反思认错的人依然我行我素——顾庭柯在第二天去找时栖。 “凤凰!”时栖一个人坐在自己家的桔子树下,穿了一身暖黄色的t恤,那只偷吃的小山雀被他抓在手心里,明明是个雪白的毛绒团子,时栖偏要给它起了个这样的名字,一只手指戳着它的脑袋,“你说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我已经把她的电影看了两部了,看到第三部可不可以呢,”时栖说着又咬了咬了下唇,有些为难地后退一步,“那要不然,第四部也可以吧。” “我好想她啊。” 时栖说着有些难过地低下头,手上的力气一松,凤凰立刻啾啾啾地飞了出去,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呆愣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 “七七!” 听到唤声,时栖立刻抬起头,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惊喜,大步朝着顾庭柯跑过去:“庭柯哥哥!” 柑橘味钻进鼻腔,暖黄色的t恤衬得时栖像是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原来还有暖黄色,顾庭柯想。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顾庭柯问,“王姨呢?” “她有事回老家了。” “那怎么不来找我?”顾庭柯俯身摸摸时栖的头发,“吃饭了吗?” 时栖摇摇头,但很快又垂下脑袋,他那个时候还不太会掩饰自己的失落:“我昨天去,阿姨说你在学习,让我不要打扰你。”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