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冷了?两日前才下过一场雨,早就告诉你要多穿些衣裳了。” 大红的广袖随着他的动作轻飘飘地盖住了郁棠的半截手臂,郁棠顺势扬眸,怔怔望向了身旁季路元清贵的眉眼。 季世子作为驸马,今日本该在宫门之内拜迎公主,再先一步引马还第。只是这事说来滑稽,眼见出降在即,这人却偏生于前两日摔伤了腿,他骑不了高头大马,于是便干脆向永安帝请了旨意,与郁棠一并坐着鸾车离宫归府。 这事不符常规礼制,永安帝却淡然置之,毕竟他对郁棠出降的态度何许,单看那送亲的仪仗便可窥得一二。 郁棠作为名正言顺的公主出降,当今天子不亲自送亲便也罢了,继后辛氏竟也以身体抱恙为由缺了席。其余的妃嫔之中,陈贵妃头风发作,剩下的则要么伤了腰要么扭了脚,总之到了最后,竟只有两个低阶的女官与未出阁的郁璟仪踏上了送亲的马车。 “不冷,我只是,只是有些心慌。” 郁棠攥了攥指,略显仓惶地回握住了季路元的手, “稍后出了东华门,不会有人拦着不让我们走吧?” 季路元勾唇笑了笑,“不会。”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郁棠的指腹,想了想又逗她道:“届时若真有人来阻拦,我就带着你飞出去。” 他抬起眼来直视郁棠,半真半假地引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腰上环,“公主要亲自确认一下臣的翅膀长出来了吗?” “……” 郁棠面上一红,原本忐忑不安的心绪就此微妙地跑偏了一点。 中秋赏宴已经过去多日,她神思回笼,也慢慢忆起了关于那一夜的更多细节。 其中就包括季世子方才的那句‘有没有长出翅膀来’的胡言昏话。 并且,随之凌乱的记忆日渐清晰,她在陷入诸如‘自己与季路元之间究竟算是何种情感’的千端迷茫之时,心头又难以抑制地生出另一个怀疑。 ——醉酒的那个夜晚,她究竟有没有睡了季路元? 回想过往,她虽与季世子做了十数年的青梅竹马,可不论前世或是今生,她都始终处于一种履薄临深的兢兢之态,每日睁开眼来,第一件事便是思考今日应当如何躲避戏弄她的宫人,应当如何应付虎视眈眈的郁肃璋。 更枉论重生之后,情状较之前世更是迫于眉睫,她一门心思扑在‘骗旨离宫’的计划筹谋上,哪里还有多余的心力去思考情爱之类的奢侈悦事。 然那混乱不清的一夕过后,阻挡在她眼前的一切迫急厄境似乎都瞬间消失不见了。她突然就可以再无后顾之忧,名正言顺地离开皇宫,并且用这中间三年的时间徐徐图求东宁王谋反的证据。 紧绷了许久的神思一旦松弛,她便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从前的事,继而开始自省,她对于季世子这桩瞒心昧己的‘巧取豪夺’,是否阻挡了人家正儿八经的天定姻缘?最终再反本还原,重又演变回那暗室亏心的‘夺’人清白,到底夺成功了吗? 若说没有成功,脑海中明明依稀存有些他二人交|颈缠|绵的缱绻画面,软锦之上亦有落|红,她手臂和腰间的痕迹也一目了然; 可若说成功了,为何她会一丁点儿的感觉都没有? 毕竟依据教习嬷嬷的话,季路元应当不至于…… 思绪至此,郁棠心虚地吞咽一口,余光又不受控制地往季世子的腰间瞥了瞥。 “季昱安。” 耳边是尚未停歇的阵阵礼乐,郁棠颇为纠结地张了张口,用着几乎听不到的声音羞耻嚅嗫道: “你同我成……” 礼乐骤寂,鸾车倏然停顿,禁军列步两侧,前方便是离宫前的最后一道大门。 季路元完全没听见她在说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