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所见的那些伤痕将他的思绪反复切割,他依旧不敢相信。 可后来他却听见流传起来的消息,裴烬堕魔,一夜之间屠尽乾元裴氏,一人一刀血饮九州,整个修仙界都被搅得翻天覆地。 “裴氏三百五十八人,各个死状凄惨,就连您的……身体,都是我花了许多时间才慢慢修补如初的。” 巫阳舟冷冷笑道,“误会?我想不到其中会有什么可笑的误会,难不成那时还有人逼着他杀人?” “没有人逼着他。”卫卿仪道,“是——”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来。 已死之人,不得泄露天机。 这是天道的制约。 良久,卫卿仪挪开视线。 她仰头看向结界,虹光明灭,仿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编织出另一幅景象。 卫卿仪轻声道:“这墨玉珠,还是收起来吧。” 巫阳舟脸上闪过几分纠结,皱眉看一眼裴烬,终是听了卫卿仪的话,甩袖将墨玉珠扔回了芥子之中。 剑拔弩张的气氛,似乎在他这种沉默的退让之中消散了几分。 卫卿仪转身走到裴烬身侧,抬起手,想要像从前那样揉一揉他的发顶。 可裴烬如今身量太高,她看着他的脸都要仰着脖子,着实不习惯,迟疑片刻,还是收回手。 “你都长这么高啦。”她抿起唇角笑了一下,抬眼用视线丈量了下高度,和记忆中比了比,“好像比你父亲还要高出半个头呢。好小子,不枉我从小就给你喂了那么多好东西。” 裴烬垂眼盯着她,脸上辨不清多少情绪,没说话。 他右手伤处依旧滴滴答答地淌着血,眼尾飞溅上几滴血痕。 比起少年时的青涩和锋芒毕露的锐意,看上去更显出几分邪性的血气。 卫卿仪表情微微一变,凝视着这张许久没见过的脸。 裴烬似乎比她记忆中变了许多。 虽说从前他好像也没那么爱笑,可故作深沉之余,整个人却是松弛的。 面前的黑衣男子眉眼却显得更冷戾,一双狭长的眼眸黑沉,似乎吞噬了一切情绪,令人望不清。 “衣服也换了。”她看着他身上的法衣。 这一次,裴烬总算给了点反应。 他轻笑一声:“人都杀了,我还会留着件衣服不成?” 卫卿仪视线落在他腰间的墨玉牌上,没有否认,只是深深地看着玉牌上若隐若现的腾龙纹,眼眶逐渐湿润。 “说好了陪着你一辈子,到头来却把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孤零零过了一千年,对不起啊。”她轻声道,“这些年,你是不是很辛苦?” 裴烬无声攥紧了昆吾刀,撇开脸:“我的事早就轮不到你来操心了。” 他唇角紧绷着扫她一眼,“昆吾刀打散的神魂不入轮回,也永远无法被召回人世,只有巫阳舟那样的蠢货才会将错就错,做出那些恶心的蠢事来。你早该死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裴烬语气不算客气,卫卿仪也没生气,顺着这个话题笑了一声道:“自然是有人关心你,被我听见了,所以来了。” 她转头朝着温寒烟眨眨眼睛,“快来。” 温寒烟原本不太想打扰他们,【花意痕】只能坚持最多一炷香的时间。 这一次的相见,实际上不过是另一次的永别。 但既然卫卿仪主动想起她,她也不忸怩,干脆利落走过去。 温寒烟还没站定,卫卿仪的手便大咧咧从斜地里伸过来。 卫卿仪丝毫不见外地抬手勾住温寒烟脖颈,视线在她和裴烬之间来回移动几次。 “可以啊,你小子。”她另一只手也伸出来,用力一拍裴烬肩膀,“原来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女子,我替阿珩一起承认了,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