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一套就在今晚出了差错。 一身的娇艳红裙在身,头戴插金簪,耳畔垂明珠,端庄大气好拿捏的孟柳氏在今晚竟然就将孟家闹了个天翻地覆。 “若是火大一些,也不知能不能烧到正院?我可是已经在各处门上都堆了柴。” “柳氏!” “我不想和你们打嘴上官司,三个数,要么签下分家文书,让我将三房产业拿走,要么我放火,大家谁也别想讨了好处去。” 孟老太爷呼吸急促,眼中几乎要瞪出血来。 “柳氏!你这般恶形恶状,必被天下人……” 柳朝姝看着自己握剑的手:“三。” “叔恒定会将你休了!” 柳朝姝抬起头,耳边明珠轻晃:“一。” “你柳家百年清誉,你就完全不放在眼里?” 柳朝姝转身,裙摆如火一般飘转:“一,走,关门放火!” “我签!你想怎么签!” 一门外,孟月容不肯睡,孟月池拉着她的手,两个小女孩儿肩并肩看着外面的烟火。 “阿姐,你说我们去了庐陵能不能自己放烟花呀?我看大兄他们都可以……” 大兄是长房的堂兄,每次看见孟月容都会说一番她不喜欢的大道理,孟月容不喜欢他。 孟月容叽叽喳喳好一会儿,都没人应话,她转头,看向自己的长姐。 长姐在点头。 “可以放的。” 明明之前还跟娘说了那么多话,阿姐现在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孟月容撇撇嘴:“阿姐,你能给我讲个故事吗?” 讲故事? 孟月池没讲过,她看向比自己小三岁却只比自己矮一点的妹妹。 姐妹俩看着对方,孟月容叹气。 算了,阿姐有点笨。 晨光熹微之时,柳朝姝带着人回来了。 还有五辆马车。 “城门马上就开了,咱们立刻就走。” 孟月容靠在孟月池的肩上睡着,孟月池原本也在小憩,听见了嫡母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睛。 看见那双黑亮的眼睛,柳朝姝有些疲色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浩浩荡荡十几辆马车驶出了易阳县城,带走了孟家三房分家析产后的家底。 柳朝姝将孟月容抱在怀里,头轻轻靠在了马车的壁上。 “孟家要将那几个妾和你们的弟弟留下,我答应了,我在易阳有两个嫁妆铺子,以后那铺子的所得用来供养她们日常花用。其余的庄子田地之类,我没要,只将孟家库房所有的银子和金玉器都拿走了,加起来算,不到两万五千两银子,再加上我那些嫁妆,能带的都带了,拢共能算是三万两。” 她语气很轻,声音很低,仿佛是自己在跟自己算账似的。 孟月池知道,这些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城外的路不甚平坦,马车轻晃,车帘的缝隙里,一道天光时有时无。 柳朝姝抬起手,掀开车帘看向外面。 晨雾蒙蒙,前路遥遥。 她忽然笑了。 “从前,我总做一个梦,梦见我出嫁那一天,梦里我掀开了轿帘子,看见的不是来迎我的孟叔恒,而是这般的白雾。” 冷风吹进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又将怀里孟月容身上的斗篷裹得更严实了些。 再看看同样严严实实的孟月池,她笑着说: “旧梦不复,我之幸也。” 庐陵位于易阳县南西南四百多里处,途径洪州,柳朝姝给柳朝妤去了信,又找了柳家在洪州的故旧,从镖局雇了人,继续前往庐陵。 一路走走停停,六日之后,她们就到了庐陵。 柳朝姝甚至没有进客栈,只在驿站稍做休整,就让人唤了卖房的中人来。 庐陵书院定址在鹤洲之上,去年新造了一座石桥与外相连。 柳朝姝先是在庐陵买了一处两进的院子,又一挥手,将鹤洲石桥外面的地买了上千亩。 孟月池在一旁看着,和旁人一样的目瞪口呆。 “有什么可看的?知道我分家析产,孟叔恒定会跟我要钱,我把钱都用来买了地,也好过给了他,再说了,月池在庐陵书院少说也要读上五六年,月容说不定得读十年,我早些置办些产业,也让自己有事可做。” 离开了孟家,柳朝姝不是出手阔绰的孟三夫人,也还是出手阔绰的柳朝姝。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