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眼底的慌乱更甚,但还是得佯作镇定,“孟松洵,你可想清楚,本王若死了,你觉得你这新婚夫人还能活吗?” “那又如何,福王殿下忘了吗?顾家早就只剩下了她一人,若非念着那桩往日婚约,我根本不会娶她,毕竟她对我来说毫无助益,哪里配得上我。” 孟松洵言语间,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眸里尽是冷漠,“更何况,杀了你福王,立了大功,我孟松洵自有大好前程在,还愁娶不到令我满意的夫人吗?” 福王蹙眉凝视着他,企图想在他脸上寻到一丝破绽,似乎不相信他真的会这般无情,然还未等他寻到孟松洵撒谎的痕迹,就听怀中女子哽咽着吼道:“孟松洵,你个混蛋!” 箭矢的破空声淹没在她的怒吼声中,福王眼看着那羽箭飞来,下意识将柳萋萋推出去,挡在自己身前。 眼前这一幕,简直与当初在鹿霖书院的情形一模一样。 只这回柳萋萋没有害怕,亦没有闭上双眼,而是直勾勾地盯着那箭矢飞来的方向。 然那箭并未射到她身上,而是从她的身侧擦过,插入了她背后的隔扇门中。 福王长吁一口气,然还未来得及庆幸孟松洵的“失误”,却是身子猛然一颤,他睁大双眸,垂眼看去,便见一支羽箭从侧面而入,已径直穿透他的脖颈。 柳萋萋趁势推开福王,本欲逃跑,可却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下一刻,一只遒劲有力的手臂急切地环抱住她,捂住她脖颈上的伤口,眸中满是担忧。 四下御林军一涌而上,将倒地的福王团团包围。 柳萋萋依在孟松洵怀里,转而抬眸看向远处高楼,那里站着一人,左手持弓,正抿唇温柔地对着她笑。 因着失血过多再之受了惊吓,柳萋萋很快便在孟松洵怀中陷入昏迷,翌日午后再醒来,已身处武安侯府。 孟老夫人和孟大奶奶围在床榻边,见她醒来,都红着眼睛掉起了眼泪。身子稍稍恢复了点气力,柳萋萋才从孟松洵口中知晓,祭冬那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福王的狼子野心,太子其实自幼时便已知晓,是先皇后偷偷告诉他的。先皇后无意间发现福王在给天弘帝下毒,她不敢轻举妄动,可心下又担心害怕,便将此事告诉了与她交好的云妃。 云妃本打算让她父亲顾渊嗣暗中寻找证据,可却不想被福王察觉,福王本就觊觎《异想录》已久,便先害死了皇后,借胡钊壁的之手顺利嫁祸给了云妃和顾家,再与宁旻珺联手逼顾渊嗣交出《异香录》,可他不曾想,顾渊嗣态度坚决,至死都未道出《异香录》的下落。 这些年,听说这世上还有人知晓《异香录》的内容,他便一直在追寻当初那个看过《异香录》的顾家学徒,并在前年抓住了此人,经过拷打,自他口中问出了《异香录》前半部分的香方。为了验证真假,才有了当时京中闹得沸沸扬扬的几桩与异香有关的案子。 而太子虽知晓真相,但当时太过年少,天弘帝又昏庸,且内有福王虎视眈眈,外有胡钊壁野心勃勃,他只能以装病的方式保护自己。 祭冬那日,福王在队伍中安插了自己的人马,在经过一处山谷时动了手,太子索性将计就计,与孟松洵分两路而逃,孟松洵故意让他们射中肩膀,趁势跳入湖中,实则携太子令牌南下调勤王之师。 而太子则故意做出重伤逃跑半途不治而亡的假象,让福王的人将他的“尸首”带回了宫,彻底放松了福王的警惕,才能在那日让人里应外合,打开宫门,彻底擒住福王。 这话轻飘飘地说得简单,但柳萋萋知晓,这几日孟松洵定然不好过,她强硬地要求看了他肩上的剑伤,看着上头根本没完全长好的伤口,眼眶都红了。 孟松洵将她搂进怀里,却是不以为意,反心疼起柳萋萋,他纵马奔波的时候,她何尝不是在担惊受怕,那日若他晚来一步,说不定便再也见不到她了。 两人静静依偎在一块儿,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好一会儿,孟松洵才笑道:“对了,有一个人托我告诉你,让你早些好起来,好带他去见外祖父,他说他一人不敢前去,怕被骂得厉害。” 柳萋萋稍愣了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那你告诉他,不等外祖父骂他,我是头一个先要骂他的,让他可得受住了。” 孟松洵薄唇微抿,颔首笑道:“好,夫人的话我一定转达他。” 柳萋萋去小院见苏老爷子是在三日后,苏老爷子原还不知顾柏灏还活着的事,苏泓和杨氏怕他年岁大了太激动便也未提前说,直到柳萋萋将江知颐领到苏老爷子面前,苏老爷子问起他时,他才双膝下跪,对着苏老爷子磕了两个响头。 “外孙柏灏不孝,这么多年来隐姓埋名,未能代替父亲母亲侍奉在外祖父膝下,还请外祖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