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如松,负手立于垂柳之下,正含笑静静看着她。 “阿洵哥哥。” 柳萋萋提裙小跑过去,一下扑进孟松洵怀里,昂着脑袋问:“你在外面等了很久了吗?怎的不进去?” “我们念念一人便可以,我就不去掺和了。”孟松洵抬手撩开柳萋萋额间碎发,“不过,我有在暗处偷偷看着,我的念念真厉害,好几回都堵得那赵氏和沈韫卓说不出话呢。”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夫人。”柳萋萋闻言得意地晃了晃小脑袋,“不过,邹姊姊的爹娘,是阿洵哥哥命人接来的吗?” “嗯。”孟松洵颔首,“你心事重,我怕你又要为此担忧,便趁着派人去给你迹北的祖母送信时,让人将邹氏的遭遇告知了邹家夫妇,快马加鞭将他们接进了京城。” 福王事了后,柳萋萋想起还在迹北的柳家老太太,便与孟松洵商量想将人接进京来养老。 孟松洵自是没有意见,毕竟柳家当年救了柳萋萋,柳家老太太虽不是柳萋萋的亲祖母,可养恩同样大于天,他很乐意像奉养自家祖母一样孝敬柳老太太。 然柳老太太在收到柳萋萋的信后,却是拒绝了,毕竟迹北是她的家乡,纵然京城再好,可她的根始终在迹北,就算死也想死在迹北。 听到柳老太太的答复,柳萋萋也不强求,只出了银两,请人好生修缮了柳老太太住的屋子。她那二叔二婶虽从前对柳老太太不好,但如今碍于柳萋萋的身份,是丝毫也不敢对柳老太太不恭敬的。 如今,柳萋萋就等着什么时候抽出工夫,就回迹北去看望柳老太太一趟。 孟松洵说得不错,若是他不派人将邹氏夫妇接来,她定是会为邹氏的去处而愁的。 她折身远远看向公堂内邹氏放松释然的笑,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不管怎么说,邹氏还算是幸运的,毕竟她还有疼爱她的家人。 柳萋萋深深吐出一口气,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担子,疲惫顿时若潮水一般涌上,似能将她淹没。 她将额头抵在孟松洵的胸口,“阿洵哥哥,我有些累了……” 她话音才落,那遒劲有力的手臂,已然穿过她的脊背和腿弯,将她轻柔地抱了起来,放在了马背上,旋即翻身上马坐在了后头。 “今日没有马车,念念便委屈一下,和我同骑回去。” 孟松洵轻颊马腹,马幽幽向前走着,柳萋萋放松地靠着孟松洵,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倦意,“阿洵哥哥,先前你还说要教我骑马的,到现在都还未兑现呢。” 孟松洵垂首看她一眼,眸光宠溺,“那等有时间,我便陪你去京郊的马场,到时候,让你哥哥跟着一道去,两人一左一右地护着你,总不会教你出事了吧……” 他接下来说了什么,柳萋萋也听不大清了,因她已倚靠着孟松洵在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翌日,沈家的事不胫而走,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 邹氏虽得了那特赦令,但柳萋萋也提前同她说过,这道令恐得延些日子再用。故而邹氏在公堂上并未拿出那道特赦令,而是依着大徴律法,入了狱。 然此事流传出去后,不少百姓,尤其是妇人姑娘们或是由邹氏想到了自己,义愤填膺。不过两日,坊间突然出现了一份万人书,意求陛下隆恩,赦免邹氏两年之刑。 不过几个时辰,这份厚厚的万人书便密密麻麻填满了名字,好些字弯弯扭扭,像是头一回提笔书写,其中不乏与邹氏同病相怜的妇人们。 她们深感于邹氏的不幸, 或许做不到像邹氏这般勇敢,仍深陷炼狱,但也愿意以这种方式帮助那个素未谋面的可怜人。 这份万人书很快经由崔府尹之手,上呈给了新帝贺铖岐。 贺铖岐感念民意,特此赦免了邹氏,甚至因此事察觉到大徴律法的不妥之处,意图重修大徴律。 新帝此举皇恩浩荡,一经流传百姓们山呼万岁。 但柳萋萋明白,此事从头到尾都是这位运筹帷幄的新帝为了收获民心在背后操纵。不过,他确实也得偿所愿,而且几乎有了让所有人满意的结果。 当然,除了沈家人。 邹氏告夫一事后,沈家可谓一团糟,沈韫卓被新帝革去了官职,甚至被查出在任期间手脚不净,收受贿赂,最终被罚流放三千里。 沈韫玉因兄长和母亲一事亦不好过,虽说此事与他无关,但他仍是因此在朝堂上被人冷眼疏离,没几日,也与正妻褚烟正式和离。 褚烟和离的第二日,柳萋萋恰巧在香材铺遇见了她。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