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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节


    “之前捕猎时与猛兽打斗,受了点小伤,过几日便好。”男子垂下手,衣袖遮过手背,挡住涟绛探究的目光。

    鲛纱价格高昂,寻常人家不吃不喝大半辈子也未必买得起一匹。但眼前的人,却舍得用鲛纱包扎伤口,看来非富即贵。

    涟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良久,才低头自顾自展开画卷,不忘提醒道:“鲛纱虽然质地柔软,不易弄脏,但它是鲛人尾鳞所制,上面多少带着鲛人一族的怨恨。你以后若是不想留疤......最好别用鲛纱包扎伤口。”

    “......你说得对,”男子颔首,随后一圈圈解下鲛纱,“我用鲛纱只是为了止血,如今血已经止住,再用它绑着伤口倒是不宜。”

    画卷缓缓铺展开,涟绛将它拿在手中时它不过一臂大小,不想展开后竟快要占满屋子。

    男子与厌岁无处落脚,只好挤到涟绛身边。而涟绛也正因此瞥见他手上的伤,拳头大小的两个齿印,边缘破皮红肿,确实如他所言,是被凶兽咬伤的。

    涟绛只好放下猜疑:“你叫什么名字?”

    “观御。”

    涟绛骤然扭头,却发现说话的人并非男子,而是画卷中人。

    他看见男子嘴唇微动,似是在回答他的话,但他只能勉强听清一个“霄”字。

    不等他发问,厌岁仰首望着创神书,抢先道:“九重天诸多神灵上书先帝,让他处死楼弃舞。他虽有不舍,却也只能大义灭亲。

    玄柳得知此事,却未与白三娘提起,仍旧盼望着楼弃舞死后众神之怒能得以平息,不再以斩除魔骨之名为白三娘定罪。

    但有人暗中通风报信,白三娘终是知晓此事。”

    画卷中,瘦弱的小孩被压上弑神台。他惊恐大哭,哭声撕心裂肺,然而周遭的天神都只是漠然注视着他,眼中竟无半分不忍。

    玄柳铁青着脸跪在莲花台前,面前则是仰首挺胸的先帝。

    先帝盯着莲花台正中的稚童,闭着双眼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边胡子花白的老神仙搭着拂尘,眉眼舒展,为自己能替天行道而沾沾自喜。

    ——她今日若不前来,老夫便让这个孽子魂飞魄散。

    先帝捻着指腹,目中无物。

    ——再等等吧,她会来的。

    玄柳在这说话声里震惊地抬头,直到这时才迟钝地意识到先帝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真正想杀的人,不是楼弃舞,而是白三娘。

    “先帝以为可以拿楼弃舞的命为筹码,逼白三娘束手就擒,趁机诛杀魔骨。但他不曾料到,白三娘早已对言而无信的天神失望透顶。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宁愿召出魔骨,与三界同归于尽,也不肯服软。

    白三娘......一心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白三娘闻讯果真匆忙赶来,自投罗网被缚神链牢牢捆住,抬眸看见玄柳苍白的脸时,方知今日是请君入瓮。

    她不再挣扎,似是早已料想到会有这么一日。除却望向玄柳时眼底满是失望,她并未流露出半分难过,甚至勾唇笑了起来。

    笑天道不公,笑诸神伪善。也笑自己愚不可及。

    先帝命攥着缚神链的人将链子交到玄柳手中,要他亲自诛杀魔骨。

    ——小柳,你是三界的太子,大义灭亲没人会怪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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