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瞥一眼地上动弹不得的鬼,答非所问:“不杀他?” “嗯。”涟绛三步并作两步,跨过阎王殿前堆成小山的黄纸,并未多作解释。 男子闻言静默,终于在即将踏进阎王殿前出声说:“折断他的四肢,让他形如废人,只会让他生不如死。” 涟绛蓦地驻足,回头看向落在身后不远处的人:“你想说什么?” “涟绛,”男子走近他,“他固然有错,但罪不至......” “有错就该认打,”涟绛偏头,不再看他,却又觉得睁眼闭眼都是他,心里堵得发慌,“况且是他先动的手。” 涟绛说完,男子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唯有雪沫子一刻不停地飘落在他乌黑的衣裳上。 良久,涟绛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语气有多委屈。 他自嘲地摇头,随后一面推开身后紧闭着的的乌木大门,一面道:“你不该来这儿。” 男子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他。 他心口发疼,踏进阎王殿时终于解释说:“你误会了,我没有刻意折磨他。” “还敢说没有!?” 殿中忽然有人窜出,冰冷刺骨的三叉戟直指向涟绛喉咙。 “止戈。”涟绛直视止戈的双眼,轻而易举地察觉出里面浓重的恨意与杀气。 止戈用三叉戟抵着他,一步步将他逼退,笑容格外狰狞:“早在魔骨未破印前,我便觉得你是个邪魔。如今看来,你连已死之人的魂魄都不肯放过,说你是邪魔反而是高抬了你,你分明......” 止戈靠近他,微弯着腰压低声音,“分明是猪狗不如。” 如若换做以前的涟绛,听见这些话时难免会觉得气恼难过。 但如今,他已有一副铁石心肠,因此听见这些话,也不觉恼怒,只是冷漠而同情地望向止戈:“勾玉在何处?” “勾玉......”止戈皱着眉头苦苦思索, 须臾,才想起勾玉是谁,一拍手掌道,“你说他啊,喏,这不在这儿呢!” 涟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眼前赫然是那尊堪比楼高的凤凰玉像。 但玉石浴血,其上大片大片的惨红夺目刺眼,远远望去竟似是凤凰涅槃。 凤凰半垂首,略回头望向身后。 而勾玉一动不动地躺在它背上,鲜血不断地自他身下涌出,一丝一缕烧成凤凰满身的烈火。 阎王殿前七十二恶鬼石像怒目圆睁,齐齐扭头看向凤凰所在之处。 涟绛瞳孔骤缩,如受针扎:“勾玉!” 阎王殿中无人应答,独有遍地黄纸乘风而起,似是回应。 止戈半仰起头,得意洋洋道:“别喊了,省得死人听不见,活人嫌吵。你不如省点力气,待会儿觉得疼也许还能再多喊几句发泄发泄。” 闻言,涟绛猛地扭头看向止戈,脖颈也因此被三叉戟割开一小道口子。 但是他不觉得痛,依旧能声音平静地陈述一个不争的事实:“你杀了他。” 止戈双眼微弯,眼神无辜:“他擅自挪用鬼族圣物,致使鬼族大乱,难道不该杀么?” 涟绛盯着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渐渐浸润出杀意。 但他尚未动手,身边沉默寡言的人便抬脚踢在止戈手腕上。 止戈原先以为他是涟绛身边的侍从,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是以并未设防。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