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那儿有人携了利器。” 李化吉第一反应是谢狁的佩剑,除他之外是无人可剑履入殿,若在场之人有谁携了利器,也只有他了。 可等李化吉剥下橘瓣,吃进嘴里后,她就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一种非常惊世骇俗,但在这个礼崩乐坏的年代又毫不稀奇的可能。 她把裹在橘皮里的橘瓣置在桌上,不动声色,却暗自用眼风扫在那处。 谢狁不欲喝酒,那宫婢却还执酒再斟,谢狁看都不看。 其中一个陌生的文臣捋着胡须道:“大司马可不是怜香惜玉之人,昔日在石浑府上,石浑命美婢劝酒,扬言与宴者若不喝,就杀劝酒婢,其余诸人只得举杯再饮,唯大司马任美人血溅当场而面不改色,仍滴酒不沾。” 谢狁淡道:“奉常说笑,谢某不过厌恶受人挟制而已。” 他话音刚落,那抹雪亮就从宫婢手中抽出,刺向谢狁,李化吉几乎一瞬就举起酒盏砸了过来。 那宫婢却相当机敏,躲过酒盏,再次向谢狁刺去,谢狁却仍不慌不忙坐着。 李化吉脑中掠过一丝什么,但当下顾不得了,她飞扑上去,挡在谢狁之前,那匕首就这样扎进了她的后背。 谢狁皱眉,眼前鲜血飞溅,他单手搂住李化吉的腰,拔出剑,后退,将宫婢手中的匕首击落,两把长剑从天而落,齐齐架住宫婢的脖颈。 谢灵惊惧地看着倒在谢狁怀里的李化吉,那匕首刺得深,后背处鲜血不停外溢,将深色的衣料染得格外得深。 李逢祥拔腿:“阿姐!” 被这变故吓到的文臣黄门终于回过神:“有刺客!护驾!护驾!” 身处禁卫森严的皇宫,又吃了几盏黄酒,他们连应对危险的本能都迟钝了许多,若眼下各埋一个刺客对付他们,恐怕大晋的臣子能在顷刻之间被杀光。 但谢狁难得没说什么,他紧紧搂着怀中的李化吉,把长剑丢给谢灵:“去请医正。” 他抱起李化吉,李逢祥紧紧跟随,阿姐长阿姐短地叫着,谢狁听得头疼,唤过寿春:“把皇帝带回去。” 至于那宫婢,无需他吩咐,自有人卸了下巴带下去,好生审问。 谢狁踏上马车,对车外小皇帝撕心裂肺的叫声充耳不闻,只低头看着怀里的李化吉。 无论如何,那匕首她是挨了个实打实,因为失血过多,双唇也失去了鲜艳的颜色,像是两瓣开到秋天枯卷的花无精打采地闭着。 她还醒着,疼痛没有带去她的意识,反而像是文火滚粥般煎熬着她的痛觉,让她眉尖发紧,拧着,松不开。 谢狁道:“现在知道疼了?” 李化吉很想说点表忠心的话,譬如‘只要皇叔无恙,侄女受这点伤又算得了什么’,可是她欲开口,就感觉后背那处伤口被牵着,好像要疼得心脏深处。 她灰心至极,觉得事都已做到这个地步,却没有漂亮话添彩,到底做得不够圆满。 谢狁眉间蕴过嘲意:“可是想说‘皇叔无恙比什么都重要’?你现在没法说,我替你说。” 李化吉睁大了眼,看着他,第一个念头不是难堪,而是觉得沮丧。 他竟然看穿了她打得如意算盘。 明明事发突然,就是她也是在吃完小半个橘子后,才想明白了一件事,谢狁此人过于冷情,她在羽翼丰满之前不能与他撕破脸的同时,也要保证在羽翼丰满之前,谢狁不会与她撕破脸。 虚无缥缈的叔侄关系无用,不如再往上压一条命。 不是她的命,而是谢狁的命,这总该有些分量了吧? 她好容易下了决心,说服自己豁出命去搏这一线的生机,结果还是被谢狁看穿。 虽她一向知道在谢狁面前,她就如透明人般,浑身没有秘密可言,可这一次还是如此,倒让李化吉感到无比挫败。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