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狁又是那么可怕,她几乎是发自本能地畏惧他。 她看不穿谢狁,又不敢得罪他,每次在他面前,她总是提心吊胆,眼下还尚有喘息之时,等到嫁入了谢家,就要与谢狁日日相对,同床共眠。 那种滋味,当真比与蛇共寝一榻还叫李化吉战栗,如果可以,她宁可直接把这条命押给谢狁,也好过活着的时候日日受罪。 如此,这桩婚事对于李化吉而言,既无利益可图,也不是嫁给心上郎君,还要带给她诸多折磨,她怎么可能喜欢。 可是,就算她着实抗拒,又能怎样呢? 李逢祥收不回旨意,她也收不回。 好像除了认命之外,她已无路可走。 李化吉苦笑了下,对李逢祥道:“真的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我出阁了,不能日日见你,怕你在深宫太过孤独罢了。” 李逢祥一动也不动地看着李化吉,好像要将她的无奈,不情愿,刻进脑海里,牢牢地记住。 * 李化吉即将在深宫里度过第一个,也可能是最后一个新年。 深深宫廷,就是过年这样的喜庆日子,也难见多少真正的欢悦,反而处处都是宫规掣肘。 这时要祭祖祭天,那时要接见百官,赐下宴席,真真就是个被摆弄的傀儡,从这个规矩,气喘吁吁地赶到另外一个规矩去。 或许是因王谢交易,李化吉失去了‘垂帘听政’的机会,不必参与各色礼仪,与繁忙的李逢祥和宫人比,倒显得清闲起来。 但对于眼下的李化吉来说,清闲是件很可怕的事,因为清闲就会让她胡思乱想,而一想到与谢狁的婚事,那总能让她郁郁一日。 于是李化吉抱上美人觚,想去梅园寻梅。 车舆在雪地上蜿蜒成线,留下了串串脚印,等到了梅园去,李化吉让宫婢们侯在外头,独自拂枝分花地进去。 “公主?” 李化吉口中呵出白气,听到略显熟悉的声音,一怔,回头见是王之玄。 几日不见,他也憔悴许多,不复初见时的意气风发,他看到她,也觉得吃惊,抬步要走上来,又想起什么,落寞与愧疚萦绕上脸。 说实话,自从知道已无与王家联姻的可能,李化吉就没有再想起过王之玄,因此看到他变成了这样,还有几分困惑。 但好险,在她问出口前,她想起他们见的最后一面,是王之玄许诺要娶她。 于是她换上了苦笑,也抱着美人觚,远远地站着,避嫌的样子,轻声道:“王郎君怎么不在宫宴上,却到了此处?” 王之玄低垂着眼,躲着李化吉的目光。 他还记得那时许下的承诺,于是此时尤其羞愧,他没想过要成为背信弃义的小人,可事实是,他在家族面前,无能为力。 那日谢夫人走后,王夫人勃然大怒,与王丞相下了死令,隆汉绝无可能进王家的大门。 王丞相原本还在摇摆,听王夫人说起李化吉绣了荷包赠给谢狁,此等私相授受之事在眼前,他当然也立刻断了尚主的想法。 于是这门没有经过王之玄同意就定下的婚事,又没有经过他的同意被取消了。 王之玄争取过,但他解释不了荷包的来历,王夫人更是怒斥他自甘下贱,把王之玄斥的是又羞又愧。 于是那桩婚事,罢了也便罢了。 可王之玄想不通,李化吉既有意他,为何还要给谢狁绣荷包。 其实想不通便想不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