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反问:“夫人不一起听吗?孩子是这样一点点在你的肚子里长成人形, 这是多奇妙的一件事。” 李化吉敷衍地找借口:“我饿了。” 她一并说着, 想把手抽离挣脱起来,却被谢狁紧紧地反扣着, 又拉回圈椅上坐了下来。 等过了半个时辰,谢狁才将大夫送走,那早就送下去的安胎方子也由碧荷拿去,熬出汤药,端送上来。 良药总是苦的,哪怕是保胎的药,李化吉看着眼前黑乎乎的药汁,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它与堕胎药。 她忽然道:“谢狁,你是不是必须要篡位?” 谢狁闻言一瞬,心慢慢揪紧,静静地看着她。 他们二人才刚大吵一场,却无人想过解决矛盾,那一场架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你攻我退的较量,看谁最终能霸占谁的领地,谁又被谁打得落花流水而已。 从李化吉决意拿箭射杀谢狁开始,他们就没有想过彼此与未来。 自然,方才那短暂的平和,也不是二人当真可以白头偕老。而是李化吉取得了短暂的胜利,因此暂且不与谢狁计较罢了。而谢狁,他熟知李化吉的未言之意,默契地维持着一捅就破的和平。 但很可惜,连一个时辰都没有到,才刚取得胜利的李化吉又重振旗鼓,向他乘胜追击。 可是这样的事,要谢狁怎么让? 这样的事,是有关成王败寇,山河一统,江山永固的事,怎么可能被区区小情小爱给左右? 谢狁不答,只道:“先喝药。” 李化吉把药推远:“你先回答我。” 谢狁的目光就落在那口药碗上,好像刚才被推开的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物,而是他。 谢狁道:“你知道建邺那座小小的皇城,为什么叫大明宫?如果你去过长安,见过真正的大明宫,站在那恢弘的宫殿下,你便知道建邺的皇城有多狭窄,又是多么配不上这个名字。可是当时汉室南渡,彼时谢家那位见过长安繁华的家主还是给这座小小的宫殿取了这个名字,不过是因为希望大家还能记得长安,不要忘记长安。” “可是汉室偏安一隅太久了,他们只要记起当时是怎么被胡人像驱赶羊群一样,驱赶到了南方,就吓得立刻日夜醉生梦死,只顾一晌贪欢。不敢记得耻辱,更不敢清洗耻辱,所以连长江都不敢跨过,又何谈思念长安?这样腐朽的朝廷,我为什么要效忠?” 谢狁掀起眼皮,挺立的眉骨下,目光锋利如刀,折出塞北残雪的寒芒。 “你当我自负也罢,既然天生我谢狁,就该由我去还都长安,一统山河。而我为此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谋权篡位,将所有的权力收拢归一,如此,才能上下齐心。” “为此,乱臣贼子的罪名,我愿背。” 李化吉听罢,心有涩意:“不愧是大司马,好大的气魄,好高远的志向。可是,你的志向为何要拿逢祥的血祭旗?他不是自愿要坐上那个位置,也不是一心要霸着那个位置不放,他只是被你们多方推出来的一个傀儡而已。难道就因为他是傀儡,所以该他是皇帝的时候,他就要是皇帝,该是他死的时候,他就要去死,对吗?这不公平啊,谢狁,这不公平的。” 谢狁默声不语。 公平与否,向来不是他的思量范围,他要的是大局,稳妥的大局,万无一失的大局。 李化吉带着微弱的希冀,乞求谢狁:“一定要他死吗?只是把他圈禁起来也好的啊。” 谢狁冷酷道:“世家经营太久,不可能毕于一役,就连我也只能暂且先采取打压一批,拉拢一批作为策略,所以我绝不能给他们死灰复燃的机会。汉室血脉就是这个生机,我不会允许我的将士在前线厮杀时,后方不稳。” 他看向李化吉:“所以逢祥必死。但没有关系的,虽然逢祥死了,可我也给了你一个孩子,一个亲人,你不是孑然一身的。” 李化吉失望至今,又觉得刚才的自己十分可笑,竟然因为谢狁的妥协,对他产生了期盼,以为他还会再妥协一次。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