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是不是说,你存了一笔钱打算回老家买房子,有十来万?” “……是。” “这笔钱可以先让我拿来周转一下吗,我现在有急用,”像是怕她对挂断电话,李昼的语速说得很快,“我知道很冒昧,但我没办法了,过两个月我肯定全部都还给你。” 广场上人太多,声音嘈杂,朱依依走到一处偏僻的角落,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去做什么了,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几乎有些胡言乱语,“有一批医药器材,我哥们儿说有渠道可以低价买给我,本来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已经聊好了,不知怎么那边的人他妈全都跑了,现在这些玩意全砸我手里了,我欠了那么大的窟窿还不上,我现在就怕他们打电话去找我妈,我妈那么大岁数可禁不起刺激——” 朱依依听得冷汗直冒,忽然意识到什么,打断了他的话:“李昼,你借了高利贷?” 支支吾吾了好一阵,李昼终于开口:“是借了一点。” 听到李昼的回答,朱依依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扶着墙壁腿仍旧在发软。 她声音都在发抖:“你借了多少?” “一开始我没借多少的,但现在利滚利,数字越来越大,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李昼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说,“依依,要不你去和薛裴说下,问他借点钱可以吗,你和他关系这么好,你问他,他一定愿意借给你的,而且这一百来万对他来说也不是多大的数目,等这批器材出掉了,我立刻把钱还给他,我发誓!” “你让我用什么立场问他借钱?” 大概是真的逼急了,李昼开始口不择言,声音陡然变大:“他不是喜欢你吗?这点钱,他不可能不借的。” 今日傍晚港城降了温,风呼呼地刮着脸,挂了电话后,朱依依浑身都没了力气,她望着被冻得通红的手,以及中指上的订婚戒指,就这一刹那,眼眶也跟着红了。 —— 薛裴晚上有约,史密斯夫人知道他来了港城,邀请他共进晚餐。 地址定在一家欧式装修风格的西餐厅,除了接待贵宾外,平时鲜少对外开放。墙上那幅色彩迷蒙幻化的作品据说是某位印象派画家的真迹,餐厅的主人花了好些功夫,才弄来这里。 两人行了贴面礼,微笑着寒暄了一番。 西服随意搭在椅背,薛裴一落座,史密斯夫人就问起他的近况,英俊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片刻的茫然,他一时有些难以开口,笑而不语。 史密斯夫人与他碰了碰杯:“看来eden最近遇到了难题?” 薛裴抿了口红酒:“也不算,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餐厅内正弹奏着李斯特的《死之舞》,这是李斯特所有作品里薛裴最喜欢的作品,他衣袖半挽,拿起刀叉切锯盘中的食物,动作轻缓优雅,但在音乐的烘托下竟有了杀伐果断的气质。 史密斯夫人好奇问他:“什么样的时机?” 餐巾擦拭嘴角,薛裴卖了个关子:“一会你就知道了。” 直到这曲《死之舞》弹至第五变奏,一旁的侍应忽然拿着他的手机走过来,半弯着腰双手将手机递给他,说道:“先生,您的电话。” 看了眼上面的来电,薛裴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他和史密斯夫人微笑示意:“我说的时机到了。” 走到门外,薛裴在最后一秒接听了这通来电。 不出意料,电话那头是一个走投无路的男人急切的求助,那人急得声音都变了调,频频哀求他给予帮助,他话里话外都在传递一个信息——他需要钱,一大笔钱。 听完他这大段的陈述,或者说是哭诉,薛裴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根香烟,烟雾朦胧,升至空中,为这个冬夜增添了几分暖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