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对面马路有辆车按响了喇叭,在闹市里虽然不算突兀,但还是很多人都看了过去。 有人从车上下来,随手关上了车门,男人戴着顶黑色的棒球帽,从人行道向这边走了过来,帽檐遮住了大半的脸,反而更显神秘,让人将所有注意力放在他的下半张脸,优越的下颌线条和微微上扬的薄唇。 这出场太过张扬,朱依依看见他走过来,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薛裴原本只是过来看看,没想打扰她,所以把车也停得很远,免得被她发现,但眼看着朱依依又上了那个黄头发男同事的车,他像火药桶一样,一点就着,又沉不住气了。 薛裴站在郭建面前,打量了几眼。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上一截的男人,对方似乎对自己有着强烈的敌意,郭建不明所以地问道:“你是?” 薛裴紧抿着嘴角,正等着朱依依开口。 晓芸忽然认出他来,语气有些兴奋:“我想起来了,你是依依的邻居吧,我们上回见过的。” 薛裴下意识地想否认,但又把话咽了回去,视线投向朱依依,以为她会回应,但她没否认,也没解释。 他一下就泄了气。 有点委屈。 郭建和他点了点头,当做是打了招呼:“你好。” “嗯,你好,”他敷衍地应了声,“那我们先走了。” 过马路的时候,因为身后还有同事看着,他不敢去牵她的手,两人中间拉开了一段距离,有路人从他们中间穿过,显得他们像陌生人一样。 朱依依转过头去看薛裴,刚才那一瞬间,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为什么没有解释。 大概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关系还太脆弱,太不稳定,再者,薛裴外形太瞩目,她不想成为公司同事茶余饭后的谈资。 走到马路对面,刚关上车门,薛裴从车后座拿了张毯子给她盖上。 “还冷不冷?”薛裴说完,又故意说,“我的邻居。” 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读音。 “你不开心了?” “没有。”薛裴口是心非地说着,声音渐弱,“你不承认我的话,我也只能无名无分地跟着你。” 无名无分,这几个字让朱依依弯了弯嘴角。 手揣在口袋里,朱依依摸到了刚才火锅店送给她的几颗糖果。 薛裴正准备打转方向盘,又听到朱依依对他说:“伸手。” “什么?” 薛裴眼里多了些期待,听话地把手掌翻转,正面朝上。 下一秒,他手里多了几颗薄荷糖,绿色的包装纸,是常见的款式。 “刚才吃火锅的时候拿的。”她说。 薛裴心里有些热,心想,她去聚餐都记得给他带吃的。 果然,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他刚才不应该乱发脾气。 视线望向他头顶上戴着的帽子,朱依依疑惑:“今天怎么戴了帽子?” “你昨天不是说,头发太短不好看吗?” 她皱了皱眉:“我说的?” 朱依依费力地回想,她记得她说的是综艺节目里的某个男明星剪了寸头后没那么帅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大概是他自己对号入座了。 “我看看。” 说着,朱依依把他的棒球帽拿了下来,打量着他的脸,头发已经长出来好多,她又伸手在他新长出来的头发上摸了一下,发根有些硬,刺刺的。 薛裴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座上,刚才,她摸他脑袋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被安抚好的大狗。 刚才那一点点不快,现在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酒的后劲有点大,刚才还没什么感觉,回到出租屋里,朱依依才开始觉得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脚步虚浮。 喝醉的时候,她不太安静。虽然不至于发酒疯,但话却变多了,从早上起床吃了几个鸡蛋到中午饺子店的老板少给了蘸料,事无巨细地一件一件往下说。 薛裴嘴角微勾,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后来,她又絮絮叨叨地说起自己领到了年终奖的事,还评优了。 “而且,我拿的是年度优秀员工哦,”朱依依脸颊还红着,和他解释,“一个部门只能有一个,我是不是很厉害?” 这一幕太过熟悉,薛裴想起高中的时候,她每一次考试上有了进步,都会在第一时间和他分享。 于是,他也像以前那样笑着说道:“嗯,我们一一真棒。” “其实,我没有很差劲吧。”朱依依喃喃自语,像是在替以前的自己发问,“虽然没有你们那么优秀,不像你和江珊雯总是能随随便便地考第一名,但我也有在努力了,是你们跑得太快了,我追不上。” 这些话说得薛裴心碎。 想起以前他做过的那些蠢事,心脏骤然收紧,有些喘不过气。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