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脱困呢? 近来,赵晏心内的烦躁与日俱增。和即将到来的成婚无关,而是因为数日前在县城见到的那一队禁军。 回村后,他曾旁敲侧击,向薛姑娘打探过。得知花溪和南河一样,都是雒水无数支流中的一个小分支。 当初他在雒水附近遇袭,顺流至此也在情理之中。 永宁县不大,沿河的村落虽多但也有数。挨个搜寻,早晚会搜到这里。 …… 突然,“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 薛灵栀立刻放下喜服,抬手推了一下赵晏,轻声催促:“你先回房去,不要出来。” ——毕竟他们一直对外宣称,张公子借住在李叔家中。被人瞧见他出现在这里很不好。 赵晏轻嗤一声,还算配合,转身去了杂物间。 确定院中并无异样后,薛灵栀前才去开门。 拉开门栓,只见邻居李婶正笑盈盈站在门外,手里还捧着一件衣裳。 “李婶。”看见她,薛灵栀顿时松一口气,忙将人迎进家中。 “你的嫁衣做好了么?这是我帮忙给新郎官做的。”李婶走进来,笑着放下手中衣物,“我前天是不是和你说,你只管做你自己的就行?没骗你吧?” 她送来的是一身男式的喜服,玄衣纁裳,庄重大方,是早年常见的式样。 薛灵栀惊喜万分,不由连声道谢。 “是拿你李叔当年没上身的喜服改的。当时我们成婚前,他准备了两身,最后穿的是另一身,不过这身也没舍得丢,一直收着了。你们不忌讳这个吧?”李婶压低了声音。 薛灵栀连忙摆手:“不忌讳,不忌讳。这有什么可忌讳的?” 别说是没上身的喜服,即便是上过身也不忌讳。反正又不是真的。 “嗯,那就好。”李婶点一点头,夸赞了一番薛灵栀做的喜服。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问:“栀栀,葛家小子回来了,你知不知道?” 李婶口中的“葛家小子”名唤葛青云,今年十九岁,也是花溪村人。 葛青云父亲早逝,随寡母生活。他自小好学,在读书一道颇有几分天赋。 当初薛文定从县城回到花溪村后,见葛青云聪慧勤恳,时常指点一二,还多次将自家藏书借给他看。 一来二去,两家便有了些交情。 薛灵栀也和他以兄妹相称。 如今骤然听李婶问起,薛灵栀微微一怔,摇了摇头:“不知道啊。我这两天都没怎么出门。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今天。不是说他在嵩阳书院读书吗?平时吃住都在那里。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缘故,突然就回来了。” 薛灵栀忖度着道:“可能是回家探亲吧?” 他娘亲还在村里呢。 “唉,我先前以为你和他……算了,瞧我真是,说这些做什么?现在也挺好的。”李婶止住话头,朝杂物间的方向看了一眼,“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好。”薛灵栀起身,送李婶出门。 送走李婶,关上门后,薛灵栀刚要拉上门栓,却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栀栀!” 薛灵栀手上动作微顿,重新打开门,果真看见了一个熟人。。 这人穿一身学子襕衫,面容清秀,皮肤白净。 正是数月不见的葛青云。 他步履匆匆,快步近前,于门外站定,又低低地轻唤了一声:“栀栀……” 声音难掩悲伤。才说得两个字,他的视线就落在门口白色的对联上。像是被刺到一般,飞速别开脸,瞬间红了眼眶。 薛灵栀心里一阵发闷:“葛师兄,你回来了。” 先前他到家中,爹爹总与他谈论许久。但现下,爹爹已经不在了。 “对不起,我回来的迟了,先生一向体健,怎么会……” 薛灵栀心内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夺眶而出。她勉强忍着悲意:“是急症。爹爹从发病到去世,不足半个时辰。” “啊……”葛青云踉跄着后退了半步,良久才道,“我想去先生坟前磕个头,劳烦栀栀给我带路。” 薛灵栀点头应下,掩上门,朝爹爹墓地走去。 葛青云跟在她身后,一路无言。 然而在看到薛文定的墓碑后,他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薛灵栀在一旁也跟着垂泪。 爹爹去世将近两个月,她渐渐恢复了正常生活,甚至明天还要同人成婚。但是只要一想到爹爹,她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仿佛缺了一块儿。 尤其是葛青云边哭边回忆爹爹时,她更是难忍悲痛,背过身去,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过了许久,葛青云逐渐收了悲声。他擦拭掉眼泪,站起身,冷不丁问:“我听人说,你明日成亲?” “啊?”薛灵栀心头一跳,解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