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薛灵栀的肩膀瞬间肉眼可见地塌了下去,随后又强笑道,“没,没事啊。我就是,就是那么随口一问。” 用饭过程中,赵晏一直一言不发,这会儿不由地侧目,看向薛姑娘。尽管没看见她掉泪,可不知怎么,他分明能感觉到她的失落。 赵晏阖了阖眼睛,他自认不是心软之人,但此刻心里竟莫名地有点发堵。 “弟弟和妹妹还在家里等着我。”方梨叹一口气,“这样,娘多陪你一会儿,到申时再走,好不好?” “好。” 薛灵栀格外珍惜仅剩的一点时光,拉着娘说话散步,又吩咐赵晏:“二郎,你把碗筷收拾了,再把鸡鸭狗给喂了。” 赵晏:“……” 果然,他就知道,不该对她心软。 当初承诺的一切家务不用他沾手,全是空话 铱誮 。 …… 薛灵栀也不管他怎么想,一会儿给娘看她写的字,一会儿请娘帮她梳头绾发。 她真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这样娘就可以再多陪她一会儿。 可惜,不知不觉间还是交了申时。 方梨不主动开口,薛灵栀也佯作不知道。 过了申正,方梨忍不住道:“栀栀,我该走了。” 薛灵栀睫羽低垂,很快又弯起唇角:“嗯,那我送娘。” 方梨叹一口气,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抬手摸一摸女儿的脑袋:“闲了得空进城来看娘,受了欺负和我说。” 薛灵栀重重点头,尽量神色如常:“嗯嗯,我知道啦。” 临行之前,方梨又叮嘱赵晏:“二郎,栀栀的爹爹不在了,我又不在她身边,平日里你多担待,莫让她受了委屈。” 赵晏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他未必能在这里逗留太久,但这并不妨碍他让一个母亲暂且安心。 薛灵栀在一旁却道:“娘,他哪能让我受委屈?都是我委屈他。” 赵晏拂她一眼,心想,不错,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方梨噗嗤一声笑了。时间不早,不能再逗留,她终是放下车帘,命闫叔出发。 “驾——” 马车疾驶,很快便不见踪影。 薛灵栀仍站在原地。娘亲今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仿佛是一个美好而短暂的梦。 不过娘能来看她,她依然很欢喜。 “走了。”赵晏在一旁催促,都没影儿了,还看什么? “哦,好。” 两人回家途中,偶遇几个邻居,无一不是打听方梨: “坐马车来的那个夫人是你娘啊?” 那可是一辆马车,花溪村从来没有过的。 “是啊。”薛灵栀点头,毫不隐瞒。 众人看她的眼神不自觉便带了几分艳羡。原以为她爹死娘嫁无人可依,没想到人家娘居然能穿金戴银,还有马车,而且显然没有和她断了来往。 从村外到家中,短短的一段路程,竟先后有三个村人同她打招呼。甚至到了家门口,还看到门外站了个人。 那人穿一身宽大衣衫,站在风处,衣袍在风中微微飘动,平白添了一点萧索。 是葛青云。 看见他,薛灵栀不由地紧张起来,连对娘的不舍也在一瞬间消散了一些,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干什么? 赵晏皱眉,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师妹。”葛青云注意到了他们,突然开口,竟是换了称呼,涩然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明天就要回书院了,今年要参加秋试,不能在家耽搁太久。” 薛灵栀微怔,随即暗松一口气。她莞尔一笑,顺口道:“那我祝师兄旗开得胜,得偿所愿。” 不管怎样,表面礼貌还是要维持的。只要不戳穿她的秘密,她不介意将他视作好师兄。 “谢你吉言。你……”葛青云感觉自己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犹豫良久,只说一句,“你多保重,我,我走啦。” 说到最后,他声音中隐隐带了一丝哽咽。 还说什么呢?她已是别人的妻子,和他最多也只剩下兄妹的情分。 他心中再不甘,也无能为力。 直到离开,葛青云都没看张公子一眼,仿佛他压根不存在。 赵晏自然也不稀罕,他冷哼一声,迳直回家。 昨晚几乎一夜未睡,今天事情又一件接一件,他实在困得厉害,回房之后,就要休息。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