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怕看错。 雨刷器又刷了刷了一遍车前的玻璃,显现出路边那个往车这里走的白色影子。 还在有气无力地对他招手。 大晚上的,活像个索命的女鬼。 夏仰身上依旧穿着他早上给的那件白色棒球服,人瘦瘦地套在里面。拉链拉到顶上,整个人很怕冷地缩在衣服里。 头发被淋湿过,但也快被林子里的夜风给吹干了。 脸色也发白,像是被冻的。 见他下了车,她才呼出一口热气哈了哈手心,看着很平静地说:“是你过来了啊,我听见车声就猜到有人了。” 段宵眼睛红透了。 发梢上的雨水顺着眉宇那落下来,像泪。 他难以预测自己此刻的嗓音,有多哑多沙:“我在前面看见你开的那辆皮卡车。” “哦,我回来的时候走错了两个、还是三个岔路口,忘记开多远了。那辆皮卡车的刹车片有问题,刹不住了。”她吸吸鼻子,“我想停车,只能点刹着找棵树撞上去……然后它车前盖都冒烟了,我怕它爆炸。” 夏仰脑子还乱乱的,条理不清地说这些话。 她想解释自己这短短的一个多小时里,发生了多惊心动魄的事情。 却又更像个小孩一样。 在跟最亲密的人诉苦,想得到安慰。 “所以我下车走远了点,我不敢走山里的路。只能沿着这条路朝有灯的方向直走,那边好像也有个镇子。” 其实每个思路都是对的。 但她边说,边腿软地缓缓蹲在了地上。 似乎是后知后觉感到了惊险和慌乱,夏仰说完这些话,终于没忍住在哭,抹着脸上的眼泪嚎:“对不起,段宵……我有点害怕。” 段宵大步走上前,半跪在她面前把人抱住。 他崩溃过一次,这才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回来了。顺着她背脊轻拍了几下,吻落在她发顶。 像是在安抚她,又像是在跟自己说:“不怕了,不怕,你做得很好。” 后怕的,又何止是她。 “我的手机也没电了呜呜呜呜,信息没发出去……还掉进了马路下面的那个洞里!我怕有蛇,你可不可以帮我捡回来?” 她边哭着说,边把手里一直握着的那根粗壮棍子递给了他。 段宵:“……” 手机给她捞了回来,在车里充上了电。 但这辆车开了一整天,已经没汽油了,只能等拖车的和搜救队的人过来带他们回去。 好在这车后面还放着陆嘉泽他们之前买的水和零食,信号也还在,联系上了在民宿的许霓她们,暂时不用发愁。 夏仰吃了点东西,抱着膝盖坐在副驾驶上,拿着毯子把自己捂暖了。 像是回过神来,她转过头,不解地问:“但是很奇怪,你为什么知道我是走的这条路?我自己都不知道走错了哪几个岔路口。” 段宵给她拧了瓶水,将她贴着脖颈的那几缕湿发给拎出来,随口道:“运气好,蒙的。” 夏仰抿了几口水,又咬了下唇:“真的吗?太巧了吧。” 显然不信。 而且这也实在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段宵侧过身没再说话,手腕懒洋洋地搭在方向盘上。结实的臂膀却因不动声色的握力,而青筋虬结。 他视线望向漆黑一片的山林深处,话锋突转:“你说会不会有熊?” “怎么可能?这里的山都是被旅游局开发过的,顶多有野猪和蛇。” 安静了会儿,她发觉他在故意岔开话题:“段宵,你为什么不回答我?” 他下颌冷硬地绷着,看向车窗外。 可车窗上也因车里的灯光而倒映出彼此的模样。 “你在故意隐瞒什么?”夏仰拉他衣角,把人扯到面对面的姿势,重新问了一遍,“你为什么能这么快找到我?” 段宵低垂着眉眼,和她对视着。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肩线宽直。碎发半遮眉宇,睫毛耷拉着。这两年来,男生脸上的轮廓越发锋利深刻。 但此时面对她,依旧有股没蜕变完全的少年气在。 夏仰有点生气了,抿紧唇:“你在冷暴力我吗?”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