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郎君在小院赏舞,已过戌时了。” “都宵禁了。”李善慢吞吞的起身,骂道:“醉卧花丛,居然都不回家!” 侍女娇笑道:“如今平康坊遍地为花,确为花丛。” 李善叹了口气,自从去年自己说出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然后在平康坊甩出好几首传诸后世的名诗之后,所谓的平康坊……多了无数以花为名的名妓。 就连来平康坊……都被戏称为喝花酒,李善实在哭笑不得,难道所谓的花酒是这么来的? 擦了擦脸,李善无趣的出了门,漫步到小院中,正看见一个女郎在一株梅花树下旋舞,衣带飘曳,舞姿优雅,引得周围众人一片叫好声。 周围廊上昏暗的灯光,院中皎洁的月光,以及间或飘落的梅花瓣,更衬出旋舞女郎的舞姿,李善定睛看去,像是个胡女,难怪旋舞。 “怀仁醒了。”杨思谊拍了拍身边的坐榻,“一直睡到此时,可怜献舞诸女……” “献舞?”李善一屁股坐下,环顾四周,除了杨思谊,还有高履行、房遗直、李昭德、张文瓘等人……其他人也就罢了,李昭德这厮胆子倒是大,居然敢夜宿平康坊。 房遗直解释道:“今日怀仁驾临平康坊,全坊名花汇聚一堂以献舞,期盼怀仁赐诗。” 得,还是去年自己丢的锅……去年也是这帮家伙怂恿的,李善写下那首“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后,那位取号牡丹的名妓名声鹊起。 此时乐声一歇,旋舞的胡女双手合于小腹,拜倒在地,脖子却高高扬起,双目盯着李善。 张文瓘抚掌笑道:“放心吧,怀仁兄推敲一日,必有新作!” “正要洗耳恭听。” 李善侧头看见说话的是个陌生的青年,杨思谊介绍道:“此为江国公次子陈玄德,去年末才入京,已是平康坊常客。” 宰辅中,对李善最为友善的就是江国公陈叔达,李善寒暄了几句,笑道:“江国公文雅清显,焕成文章……” “怀仁勿需多言。”陈玄德面显苦色,“今日全坊献舞,一时盛事,因此误了宵禁……明日只怕父亲训责,若得怀仁新作,说不得能逃过此劫。” 长安一百零八坊,入夜宵禁,只有平康坊是不宵禁的。 李善愕然,转头看去,房遗直、李昭德、王仁表、杨思谊要么面带苦色,要么连连点头……只有张文瓘一副无所谓的表情,他父母如今都不在长安,没人管他。 李昭德眼珠子转了转,“今日盛事,吾等期盼怀仁兄新作,以至误了时辰,想必长者亦能释怀。” 杨思谊大笑道:“怀仁兄推敲良久,直到入夜,方能成诗……” 娘的这帮货什么意思? 我蒙头睡到月上中天,这个锅还能砸到我身上? “怀仁,若无新作……”房遗直握住李善的左手,“只怕离京之日,为兄难赴灞桥相送。” “……” 杨思谊握住李善的右手,“遗直兄的意思是,必然伤卧榻上,难以起身。” 李善哀叹一声,交友不慎啊,转头看着依旧拜在面前的胡女,身材硕长,曲线起复,皮肤白皙,似乎都能反衬出月光一般。 古代咏梅的诗词多了,但李善还是搜肠刮肚的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安静了片刻后,陈玄德叹道:“虽无一梅字,却写尽梅景。” “众芳摇落独暄妍……”杨思谊摇头晃脑道:“正切今日之事。” 王仁表点头道:“暗香浮动月黄昏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