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整个绛州,除了西南的闻喜县以及靠近龙门的河津县之外,尽是一片焦土……特别是叛唐的夏县,是李渊亲自下的屠城令。 范丰的家族就是这样毁灭的,全族上下七十三口,只有范丰背着母亲逃出城,父亲、叔父、爷爷、妻子、子女都死在了夏县。 将此人收入门下,范十一的举荐是个原因,但范丰对裴寂的恨意,也是一个原因……李善仔仔细细的向范丰讲解了这场战事。 “你我均奉养寡母,此为孝道。”李善轻声道:“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是有意,可在庄子里……范十一,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范十一笑嘻嘻的应是,拍着胸脯保证挑个好生养的,两年抱三,子女双全。 李善笑骂道:“你这皮猴到现在还没成亲,就一起办了吧。” “多谢郎君。”范十一冲范丰挤挤眼。 范十一也擅追踪之术,但毕竟年轻,而范丰早年就入军,又遭受如此劫难,颇有城府,很清楚面前的青年在想什么……奉命追踪朝中官员行踪,这是何等机密的事,如何能轻易的信任自己? 李家出宅出钱出人替范丰奉养寡母,还为其娶妻生子,延续血脉,这是施恩……若是范丰有所不轨,这就是人质。 这些年来,本应该是个死人的范丰带着母亲东躲西藏,甚至还做过盗贼。 后来其母患了风寒,渐渐病重,范丰才入关在宁州落脚,范十一、范老三那一支就是宁州彭原人氏。 不过范氏也是普通农户人家,范十一将范丰请来,是以李善神医妙手的理由……呃,为这事李善踹了这皮猴好几脚。 但李善不行,而太医署那边的名医多的是,一张名帖就足够了,如今范母早已经痊愈,也是这个原因,范丰才会投入李家门下。 李善又随口问了几句,前戏做的全全的,他才问起正事,“查到谁头上了?” 范丰没有开口,保持着垂首肃立的姿势。 而范十一凑到李善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什么?”李善眉头一扬,“居然是……” 深吸了口气,李善起身踱了几步,面色阴沉,他没想到,查来查去,最后居然查到了齐王李元吉的头上,这是个出乎预料的答案。 按道理来说,理应是和东宫有关,怎么会牵扯到李元吉的? 李善目光幽深,犹记得赴任代县之前登门拜会李乾佑,李元吉恰巧在场,还开口做媒,许弘农杨氏女,显然有招揽笼络之意。 李善又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张文瓘说起东山寺一事,齐王妃杨氏对自己的态度似乎非常排斥……难道是受了李元吉的影响? “从头到尾,细细说来。” 第五百一十一章 齐王(下) 一切的源头在去年的玉壶春。 弄出玉壶春是一次意外,而用玉壶春做生意,那只是李善想赚一笔钱而已,但随后发生的事情让一切脱离了他的控制。 愚蠢的王仁佑不过是个引子,之后杜淹暗中请了东宫的太子家令韦庆嗣出手封了玉壶春酒肆,这件事李善最终是直接捅到了杜如晦面前才得以勉强解决。 事件发生的时间正巧是李善赴考前后,那篇《春江花月夜》若不是陈叔达出面,必被时任吏部尚书的封伦落榜。 这两件事看似毫无关系,李善也并没有联系在一起,直到不久后发生的另一件事。 圣人李渊下禁酒诏,李善意外的发现,杜淹接手的那间玉壶春酒肆不仅没有关门大吉,而且还一直运营……只是多缴纳税而已。 对此,李善非常的诧异,下禁酒令,本身就是因为关中粮食不足,就算京兆杜氏是本地门阀世家,也不可能始终提供那么多粮食。 更何况,粮食不足导致米价升腾,用来酿酒,其实利润已经大大降低,杜淹何必如此呢? 杜淹是天策府属官中,明确对凌敬表示出敌意的人,同时又和自己结怨……出身京兆杜氏,虽然是杜如晦的叔父,但叔侄结下了这辈子都解不开的仇怨,李善没有客气,遣派人手盯住了这厮,主持这件事的就是范十一。 范十一没有辜负李善的期望,长时间蹲守之后,意外的发现,杜淹和封伦同住在延康坊,而且经常在夜间宵禁之后还有来往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