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裴世矩听出了点味道,自己这位堂弟前朝寂寂无名,无论是能力还是心思,都算不上上品,但如今身居首相,主要还是因为与陛下的厚谊……自从李渊将李善视为子侄,甚至列入宗室之后,裴寂对李善向来亲厚。 片刻后,裴寂终于提起了正事,“三兄还记得隔房集以兄的幼女?” 裴世矩目光闪烁,“太子洗马魏征?” “不过,正是魏征之妻。”裴寂笑道:“三兄当年与集以兄交情甚笃,可否去一封信……” 裴世矩完全明白了,太子李建成还是想和稀泥啊,魏征是东宫内与李善关系最深的,太子希望借此劝李善……可能是劝其罢手,可能是劝其回朝,也有可能是交易。 裴寂满怀希翼的看着裴世矩,这次的事,东宫还真不好直接给魏征下令,毕竟李靖把李善坑的那么惨,在李善最终生还,而且大破突厥,同时在代州军中、地方都有深厚根基的情况下,劝性情刚直的魏征去劝李善……这位未必会肯。 不过魏征的岳父也出身与闻喜裴氏西眷房,与裴世矩早年是好友,裴寂才会来找裴世矩,试图从这一条线说动魏征。 裴世矩暗暗咬牙,觉得后槽牙有点松动了,“稍后信成,六弟遣人送去就是。” 裴寂松了口气,看向李德武,“记得前些时日,淑英与平阳公主来往颇密……” 李德武挤出一个笑容……这就有点操蛋了,不说我都几个月没见过妻子了,就算能见,也劝不动,更别说平阳公主几次邀裴淑英过府…… 裴世矩觉得头痛欲裂,作孽啊,临老了碰到这种破事,还偏偏不能说,不能说……一旦事情泄露,很多事就会有新的解读,比如为什么自己会举荐李善赴任代县令之类的。 李德武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找了个儿子生病,妻子日夜忧心的借口糊弄过去,将裴寂送出去,回头看见了岳父那嘲讽的眼神。 儿子生病……你果然是一点都不避讳啊,也是,弃子这种狼心狗肺的事都干过了。 “岳父大人。”李德武倒是厚脸皮,一脸无所谓的凑上来,“不知可受伤了?” 裴世矩冷冷的盯着女婿,“领兵北上追击,当无重伤。” 李德武叹了口气,极为惋惜的模样,他对自己的人生早就摆烂了,其实也已经不在意李善的生死。 此时此刻,平阳公主府内,夫妻俩正细细听着亲卫讲述顾集镇一战的详情。 “怀仁命名瓮城?”柴绍饶有兴致的伸手在桌案上比划,“奇思妙想……难怪突厥气沮,决意撤兵。” 亲卫苦笑道:“事后方知,当日颉利可汗已闻代州军出雁门关,先遣其余部落北撤,自领阿史那一族与王帐兵断后。” 柴绍微微点头,“颉利可汗不过临走进逼作势,使守军严整,不敢追击。” “没想到顾集镇内已然油尽灯枯,一旦开战,必然城破,所以怀仁才会率八百骑兵出城死战……虽机缘巧合,但突厥粮草不济、士气衰落,此时出战,切合要害。” 平阳公主皱眉问道:“怀仁伤势如何?” 顿了顿,平阳公主加重语气,“不可虚言!” 亲卫抿了抿嘴唇,低声道:“邯郸王死战阵中,难以破阵,后殿下趋马直冲,落马破阵。” 柴绍和平阳公主对视了眼,眼中都有忧色,夫妻俩都是沙场老将,非常清楚所谓的落马破阵的意义。 数百斤的高头大马不避枪刀闯入阵中,瞬间骚乱之际,骑士持刀下马步战,以个人武力凿出一个缺口,身后的同僚才能顺势杀入。 但这种高难度,同时非常危险的行为,李善有这个能力吗? 即使做到了,他能毫发无损吗? 要知道突厥人不比中原军阀,基本上都是骑兵,无需刀剑,仅仅是马蹄踩踏,就足以让人内脏破裂,数个时辰后吐血身亡。 面无表情的平阳公主突然低低叱骂了句,“作死!” 柴绍呆了呆,记得这好像还是李善年初回京时候提起的词汇,是什么意思来的? 第六百五十八章 回师(上) 六月十四日,并州总管任城王李道宗轻骑北上抵达雁门关,顾集镇一战的消息传来之后他就按捺不住了,甚至还琢磨要不要率骑兵跟着出塞……痛打落水狗的好机会啊,简直就是白捡的功劳! 但想了又想,李道宗还是没敢,张宝相率千五骑兵相援,这已经是极限了,大军越境……毕竟是犯忌讳的事,自己身为宗室,曾是秦王部将,如今东宫又有意招揽,还是不要找事的好。 但等到六月十三日,听雁门关m.fENGyE-Z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