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其病重卧床,霞市外多有民众为其祈福。” “论名望……” 裴世钜眉头微动,“山东力挽狂澜,长安诗文盖世,马邑雪夜招抚,关外三破突厥,如今天下,还有谁能盖得过他李怀仁的名望?” “当日老夫言此子或能成第二个冠军侯,如今看来,逐胡蛮,垒京观,颇有其状,但抚慰人心,诗才盖世,更兼进退有度,远迈霍去病。” “纵然千百年后,史书必有其名,史官必赞其才。” “而你李德武,若是留名青史,只怕也是恶名。” 李德武面色铁青,抬手戟指,想骂几句却又说不出口,人家如此赞誉李善,那等于是在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扇自己的脸啊。 如此文武兼姿的子嗣,不夸张的说,是任何一个世家门阀都最为期盼的,实实在在的千里驹。 这样的千里驹,却被自己毫不留情的抛弃…… 如果有朝一日,事情大白于天下,李德武这个名字必然被刻在耻辱柱上,成为有眼无珠的典范。 看着女婿狼狈而愤怒离去的背影,裴世钜长谈一声,再次陷入思索中。 时至今日,裴世钜早就后悔了,早知如此,就应该将李德武扫地出门……自己一时心软,或者说当时还没有将李善放在眼中,即使对方得圣人信重。 并不讳言,裴世钜的确认同去岁圣人李渊的那句话,如此人物,当为世间第一流。 李渊这句话隐隐指向了当年魏晋时期,以门阀取士的年代,所以当时朝野上下还有些异议,毕竟李善不是陇西李氏子弟。 李穆的祖父李斌由草原而来,在北魏时期以都督身份镇守高平,之后这一支一直定居高平,正是李穆爵封申国公之后,才有这一支是前汉李陵后人的说法。 因为陇西李氏是尊前汉李广为先祖的,而李陵是李广长子李当户的遗腹子,正儿八经的嫡长孙……裴世钜在心里估摸着,当时有这种说法,很可能是李穆及其子嗣准备与陇西李氏连宗的征兆。 换句话说,如果李浑在前隋没有被几近族诛,以申国公李穆的名望,以及一系列的操作,李德武、李善这两代应该是被视为陇西李氏的,以李善的才能,说不定还能另开一房。 因为南北相望数百年之久,草原诸部入主中原导致血脉混杂,所以类似的连宗的事情在隋唐两朝屡有发生。 如今秦王府文学馆的学士杜正伦,出身洹水杜氏,前隋仁寿年间与两位兄长一同考中秀才……牛逼的都没法形容了,隋朝一共才十多个秀才啊,州府刺史都督举荐人去考秀才,一旦落榜自己都要吃刮落的,而兄弟三人一起上榜! 名气大了,杜正伦就想和大名鼎鼎的京兆杜氏连宗,可惜人家瞧不上他,拒绝他的就是杜淹的父亲,杜如晦的祖父。 后来这位杜正伦在高宗年间出任中书令,成为宰辅……呃,后世传说这位狠人以疏通水道的名义开凿京兆杜氏的祖地杜固,据说当时川流如血,十日方止。 从此杜如晦这一支南杜一蹶不振,再也没出过如杜如晦一般名扬天下的俊杰。 裴世钜心想,从这个角度来说,即使是前朝,或者再往前,世间第一流的评价也不算夸张。 这样的人物,即使是在名将名臣层出不穷的前隋,也必然能一跃而起为天下知。 这样的人物,会为亲卫伤亡而心伤,以这种手段聚拢人心,平日又好施恩怀仁,但想想那些堆砌在苍头河畔的京观,裴世钜就觉得寒意入骨。 如果说有李客师父子等人在,李善和李靖之间的关系还有缓和的一日,那么李善与裴世钜之间的仇怨已经不可能化解了。 毕竟李靖的目标是一场大捷,建功立业,而不是让李善去死,甚至李善被困在顾集镇也是自作自受。 而裴世钜、李德武的目标,是一次又一次的试图让李善名正言顺的去死。 这是截然不同的。 裴世钜伸手挑了挑灯芯,烛火猛地明亮起来,他日新帝登基,难道李怀仁会坐视裴氏依旧风光无限吗? 绝不可能。 若是太子登基,自己和裴寂必然还是宰辅,依旧权重。 从这个角度来说,即使之前李善和秦王之间只是有些隐秘联系,如今也应该以身相投。 裴世钜的视线移动到窗边,那儿m.FEngYe-zn.CoM